他倒在血泊里，浑身都快没一块好肉了，只剩一口气浅浅喘着，双眼半眯，手伸向前方，像在等着什么。
听见前方有些许动静，他手指蜷曲一下，鼻翼颤动。
“娘……娘娘……是你……么……”
林照慢慢走到阿牛跟前，高高站着，头都未垂一分。
阿牛费力仰头，睁开一丝眼缝，顿时笑了。
伤口拉扯得生疼，嘴角上还牵着血丝，但阿牛就是很开心。
“真好……真好……死前……还能再看娘娘一眼。”
“娘娘……您没有……受……牵连……吧？”
阿牛想起那些神仙，各个厉害又凶悍，天仙娘娘虽也是神仙，但到底柔弱善良，怎么会是那些人的对手？
他们下来就是来捉天仙娘娘回天的吧？
又见他做出那事……
难保不会为难天仙娘娘。
一想到这儿阿牛又急了起来，“娘娘……咳咳……我……阿牛不能……不能让他们……责怪您！”
他恨不能爬起来，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宁愿自己被折磨得飞灰湮灭也不想林照受罚。
林照无声地讥笑。
末了，冷冷的声音传至阿牛耳中。
“我怎么会被受罚？不会的，亵渎神明的是你，胆大包天的是你，心思龌龊自寻死路的也是你。”
“不是我不帮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生出了那样恶心的心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阿牛仍未听出林照语气的变化，他悔不当初，“是……是阿牛……是阿牛该死！”
“你当然该死。”
林照突然一脚踩在阿牛伸出的手臂上，纯白绣鞋和阿牛黢黑还沾着血水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她脚尖用力，阿牛的臂骨应声断裂。
“呃啊……唔！”
阿牛痛得撕心裂肺，但他马上把叫声咽了下去。
被天仙娘娘责罚这算什么？他凭什么敢叫？
这是他应得的。
这是天仙娘娘的法外开恩，是娘娘的赏赐！
他硬生生将痛苦吞进了肚子里。
“恶心的东西，你早就该死了！从你偷偷翻上仙泉山，偷看仙女洗澡，拿人家衣服，逼人家和你成亲的时候就该死千百遍了！”
林照又踩在阿牛脸上，狠狠碾了几下。
“唔！噗！”
阿牛的脸被踩入地牢的泥土中，骨骼断裂逼迫得他吐出一口血来。
他这时才察觉到了不对，天仙娘娘在说什么？什么偷看仙女，什么和人成亲……他完全听不懂！
“娘娘……娘……您怎么了……我是……阿牛啊……”
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
他知道天仙娘娘性格喜怒无常，但娘娘惯是疼惜他的，总还会留着他一条小命伺候，万不至于真的动了杀心啊！
“娘娘我当然知道你是阿牛！个恶心的东西！呸！”
“浪费时间养了你这么久，搞出这么一出大戏，那当然是冲着你阿牛来的。”
林照不装了，一边狠狠踩着阿牛，一边奸笑，完全和她这些年仙气飘飘的模样不符，反倒像个穷凶极恶的恶鬼。
“嘻嘻，怎么样？爽不爽？天天伺候那些富婆小姐，是不是被打爽了、虐爽了？我看你就是喜欢被这样对待嘛！牛郎真是当得一个好牛郎啊！”
“天天意淫，也不知道在幻想什么，恶心巴拉，恶心得令人作呕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屎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林照狠狠蹬了阿牛几脚。
“爽了吗？爽了就对了！家里头天仙娘子为你剃仙骨损元神你不要，还好意思在外面拈花惹草！呸！老娘让你更爽一点！”
她对准阿牛那里就是一脚，顿时踩了个血肉模糊。
“呜啊——”
阿牛的惨叫声响彻地牢，他痛得蜷缩起来，眼泪不自觉地流了满脸。
倒不是身体痛的，而是心里痛的。
天仙娘娘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骂他……
难道是将他当成别人了吗？
不，拿他撒气没什么，但千万气到自己，更不要将他当成别人！
阿牛痛苦地看着林照，林照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咧开嘴，“嘻嘻嘻，我说了我没有认错人，你不是愿意为我去死吗？那好，死前老娘就叫你死个明白！”
她翻手一变，变出一碗汤药，又一脚踢正阿牛的头，汤药对着阿牛已经合不拢的嘴就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