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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屯。
一户人家,破败的板杖子东倒西歪,正房山墙上的泥巴斑驳脱落了大半,用木棍子撑着。
大院子里散乱的堆着好几垛木头棍子、苞米秸和松树毛子,墙边长着三棵老梨树。
李梨刚用斧子劈了一抱劈柴,然后抱进屋,扔到炉膛里,让火烧的旺旺的。
炉子上坐着的水壶发出“呜呜呜”的尖锐鸣叫声——
“小梨?小梨!干啥呢,烧个水也这么磨磨唧唧的?”
屋里传来李梨母亲朴秀梅高亢的叫喊声。
“来了!”
李梨回一句,拎着烧水壶进了屋。
臃肿破旧,打着补丁的棉袄棉裤遮不住李梨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胸部,刚刚劈柴累红的脸,反倒衬出一种独属于少女的青春靓丽气息。
朴秀梅厌恶的盯着闺女的胸部看一眼,随后伸手就掐李梨的胳膊。
“小浪逼,出个门就能勾搭上男人,真恨的我要打折你的腿!”
李梨一个转身躲了过去,葡萄样的大眼睛瞪圆了,强忍怒气道:“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跟他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张巧嘴咋来咱家提媒了?”
朴秀梅拉着脸,“我早就跟你说明白了,你得给你哥换媳妇,别的甭想!”
“哐当!”
李梨没好气转身出屋,猛地把烧水壶墩在炉子上。
“嘿!小丫崽子要造反啊!你摔打谁呢?我,我今儿个要是不把你腿打折了,我跟你姓......”
朴秀梅跳下炕,手里拿着笤帚嘎达就要抽李梨。
李梨灵巧的躲避着,冲着门口跑过去。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李宏达推门进屋,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浓黑的眉毛皱成了墨团,一张脸虽然略显苍老,却仍可见年轻时的英俊,“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朴秀梅瞬间停住动作,习惯性的撇撇嘴,“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咋不死大洋马家?”
“泼妇!简直有辱斯文!”
李宏达骂一句,转身就要走。
朴秀梅一下子就急了。
丈夫好不容易回来了,其实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是这张嘴,骂人骂习惯了。
生气了想骂,高兴了还想骂,容易说秃噜嘴。
朴秀梅拉不下脸来留下李宏达,只能给闺女不断使眼色,那意思是,你赶快把你爸留下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李梨在心里叹口气。
从小到大,自己家一直是这样。
小的时候,爸妈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吵,打完吵完,爸爸往往一走了之,妈妈就开始骂她。
说,都赖她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她爸才不乐意在这个家待着。
那时候她姥姥姥爷还在,看不上她妈这个疯魔样儿,就把她接到自己家养着。
等她十五岁的时候,姥姥姥爷都没了,她就只能回家生活。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大了,好多事儿都看明白了。
她爸李宏达是河北石家庄下放的知青,被朴秀梅看上了,反正不知道咋地,两人可能喝多了,就滚炕上去了。
她傻哥哥就是两人喝多了那次有的。
李宏达迫于无奈只能选择跟朴秀梅结婚。
可是两个人没有感情,日子就过得磕磕绊绊的。
朴秀梅因为生的大儿子脑子不大好使,就盼着老二是个健康的男孩儿,好给看重男孩儿的婆家传宗接代。
结果呢,折腾她半条命走,就生出李梨这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恰好这时,同样来自石家庄的知青马玲的丈夫去世了,李宏达就跟马玲搭搁上了。
朴秀梅从此就恨上了李梨。
李梨大概能理解母亲扭曲的心理,可是越理解,她就越觉得难受。
“爸,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在家吃顿饭吧,这也快过年了。”
李宏达回身看闺女一眼,声音柔和下来,“我听你玲姨说,草甸营子的杨大海过来提媒了?”
“爸,我跟他不认识,就卖冻梨的时候见过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