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一团糟，到处是被砸烂的东西，就连季大强做活的缝纫机也被砸得稀巴烂。
小福袋跟在两个大人身后，露出一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她扒住沈仲的裤腿，小心观察四周。
“小小姨姨。”她先给小小酥打了招呼，然后又给站在小小酥身边的王岳挥挥手:“王叔叔。”
听见呼唤，小小酥原本耷拉着的脸，立马飞扬起来:“福袋宝宝，来让姨姨抱抱～”
王岳跟小小酥同频，一样满脸笑。
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季大强十分头痛，小小酥瞧她过来，立马收起笑脸，跟在一旁，满脸愧疚地解释：“姐，对不起，姨夫一进来就开始砸东西，我没劝住。”
季大强点点头表示理解，将小福袋交给小小酥，深吸一口气，整理情绪后，和沈仲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开工，各找各爸。
没成想，老父亲季鸣峰愧疚全无，翘着二郎腿，冲她冷笑:“季冉冉，你还认我这个爸啊。钱呢，把钱拿出来。”
因沈仲在，季大强不便外扬家丑，抓住季鸣峰胳膊，往里屋拉：“爸，我们来这边说。”
“不给钱是吧，不给我就问你男人要！”看着父亲癫狂的样子，季大强心中隐隐有些失望，情绪上头，上前一步，在沈仲走来前，一把揪住他衣领：“你要什么钱？！我妈那边也是我在管，你跟她离婚，钱你一分也没少拿，你问我要什么钱？”
季鸣峰像座山，她没拽动。
见她以下犯上，挑战他作为父亲的权威，季鸣峰眼睛圆瞪，猛地一拍桌子。
“我养你这么大，找你拿钱不是天经地义？！别说废话，把钱给我，你可别跟我说，你没要一分彩礼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他们两个，父亲不像父亲，孩子不像孩子。
季大强心里堵着气，愤懑不已，见沈仲投来目光，便对他摆手：“阿仲，你先跟爸上车吧，等下我们一起去爷爷那里。”
沈峰尚未看够热闹，自然不肯离开，他这是第一次跟季大强见面，对这个儿媳有些满意，但更多的，是不满意，这种不满意更加剧了他对季大强的偏见。
“爸爸，走吧。”
见沈仲有礼貌地恭请他离开，沈峰十分诧异，一时间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被夺舍的假人。
他细致地观察一番，发现儿子虽然表面礼貌，但对他的不屑还是肉眼可见的，遂安心跟上沈仲的脚步。
“我没有钱，也不会给你。”
等两人离开，季大强直接开门见山，表明底线。
过于敞亮的态度令季鸣峰有些接受不了，他阴沉着脸，两只眼睛死命瞪着季大强。
“看事儿的说你克父，我原本还不相信，从小到大，你没一件事让我顺心的，我让你把那孩子交给男方，你不愿意，人家早说了要给我一笔钱，因为你，我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到！”
他眼中的恨意清晰可见，季大强微微一怔，侧开脸。鼻腔很酸，连带着眼眶滚落一大滴泪。
怕妆晕掉，她向上仰了仰脸。
“遇见你们母女我真是倒了大霉，跟你妈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生不出来儿子，生你时难产，后面直接不能生了，这么多年让我在老兄弟面前抬不起脸，碧云旺我，脑袋却不灵光，还是个短命鬼，真苦了我费心费力供她读书，你，更指望不上！”
听了这番话，本应痛苦，季大强突然止住眼泪。总而言之，她内心很平静，平静地看着自己喊了快三十年的父亲，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我要关店了，你在我店里打砸损坏的财物，我会把账单发给你，如果你不想赔钱，我们就走法律程序。你要是觉得我不给你钱，可以起诉我。”
她面无表情，像个石头雕塑，也是个脑袋不灵光的，季鸣峰大感晦气。
因新老婆在待产期，他琢磨来琢磨去，决心为了儿子的诞生忍一忍，他自信季大强只是在吓唬他，他今天已经见过她的新婚丈夫，也找到了她店面的位置，故而觉得来日方长，总可以讨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