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的严苛教导对他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像是那种专门动苏琼软肋的训练,具体内容我不大清楚。”
“但苏琼挺恨苏老的,每次提起都不给好脸色。”
沈然瞥向他们,又说道“好像也因为这个,苏琼不爱跟别人交流,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谢矜点头明了。
此时,苏老见这许久不见的小徒儿这般模样,笑道“小屁孩,那只小狼借我玩玩如何?”
苏琼眼睛微眯,冷声道“受人所托,还请苏老见谅。”
“呵,难道你打算护他一辈子?就凭那白纸般的心思,他能活到几时去。”苏老嘲笑道。
“那也不是您所染指的。”苏琼回道。
苏老见此,笑了笑,离开了。
苏琼见他离开,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老头总算走了。
虽然挺感谢他助她快速成长,但他的方法,是她最不喜欢的。
他没必要跟苏琼达成谅解,苏琼也没有任何必要跟他好声好气。
想到那个老头,苏琼颇为头疼地扶额,看向桓凌,然后上前抚了抚他的头,说道“这几日,你就待着我身边做护卫,尽量避着那老头。”
桓凌转过头,含着泪,点点头。
谢矜这时才开口询问“这少年是谁?”
苏琼淡淡道“早已消失的桓家人。”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桓家……是开国世家之一的那个桓家?”沈然谨慎确认道。
苏琼点了点头。
谢矜见此,也不说什么了。
苏琼这人有时候,就这样神奇,随便捡的阿猫阿狗,都可能沦落凡尘的神兽。
接着,苏琼看向一旁跟苏玦数落桓凌的苏琮,开口道“苏琮。”
苏琮一听是喊大名了,就立刻闭了嘴,站直。
“你带桓凌下去,找个房间好好安顿,记得离那老头远点。”苏琼吩咐道
苏琮听言,点了点头。
说完,她就一脸疲色地踏进苏府,直接闭门不见客。
谢矜他们见苏琼这样,就没有在打扰,先回到城墙下,跟其他人知会一声。
苏琼的房内并未亮烛,昏暗得令人心安。
那少年蜷缩在床榻上,面上青丝散乱,却无暇顾及,任清风随便轻抚。
细看下,那青丝下掩着一双略微失神的眼眸,如雾般渺茫,浅浅透出绝望的暗光。
苏老,真名叫苏穆,是她幼时的老师之一。
说起自己的老师,其实有三个人教导她。
父亲教她兵武谋策,母亲教她为人处世,而苏穆则磨她意志。
苏穆的教导是在卫州之战后开始的。
这苏穆的教导,说好听点,就叫磨砺意志,说不好听点,就是虐待折磨。
每月总有几天,她就要去苏穆那里。
一去,就是辱骂、囚禁、绝食,被群兽猎杀。
没有达到苏穆的要求,惩罚就是被强按于水中,一次又一次地感受死亡的边缘。
她自己都不记得有几次徘徊在精神崩溃边缘。
不知多少次压抑住去死的想法!
不知多少次压抑住杀人的想法!
她不知道……
不知道……
她那会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接受了这恶鬼的提议。
明明家人都在抗拒。
明明家人都在劝她。
她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而当自己缓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对见血的事,淡然处之。
到现在,她也只庆幸。
还好,有他们。
她还记得自己是个人。
还知道什么叫生命,还知道什么叫情感,还知道什么叫家国。
还好……
还记……
自己还记得得自己是个人。
而这四年的精神折磨,也终于在九岁那年,与沈然初遇的那年结束了。
想到这里,苏琼终于从那些非人的回忆里,抽回神思。
冷清房间里传来一声长叹。
然后,再一次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