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下一秒就可以夺了他性命的匕首。
至于那手,骨头都出来了,血也流尽了,导致手一直在隐隐作痛,还使不上多少劲。
这让陈叔云更加谨慎。
半晌,他挥了手,示意陈与设将人放了。
陈与设看了一眼他,照做了。
苏琼还是没动,只是大喊,将桓凌叫了过来。
桓凌二话不说收回手中的红缨枪,一手将晋回江扔到朗月上,一手扛起安浔,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苍月走在前头,顺势开道。
几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惟有苏琼留至原地。
少年未动,眼神明亮,依旧噙着那抹玩味十足的笑,未见一丝慌忙。
即使她清楚,陈叔云已经下令,将所有弓箭对准了自己。
只需他一声令下,少年便是阴阳相隔。
苏琼突然想叹口气,亦或大笑一场,以疏心中郁气,疏她那两分不羁,三分不甘,五分轻狂。
但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这像在遗言。
说实话,她不爱说遗言的,那是一种遗憾,一种强加于人的希冀。
但她又确实说了,有点矛盾,可说实话……
她还是想活着。
世间忽起初雪,冰花飘然落至少年利刃之上,她看清了局况,了然一笑。
蓦然,陈叔云后方传来虎啸,众人刚起一丝震愣,随之又是身后一片打杀声。
陈叔云惊疑地看着面前这个刚刚还将面临生死的少年。
少年悄然一笑,回道“抱歉,看来是老天爷不肯收我。”
陈与设见此,立马喊道“放箭!”
话落,苏琼悄然收刃,腾空翻身,落地于陈叔云身后,顺势扯住他的头发,让他不得离开座位。
陈叔云见那箭矢纷纷对准了自己,瞳孔地震,彻底疯了。
下一秒,黑呜呜的箭矢射来,座位上的人彻底没了气息。
准确来说,是在高台之上的人们基本都没了气息。
苏琼感受着手中的头发挣扎的力度默默减去,以及一旁的陈与设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其余的……
有射中脚,有射中心,有射中肩。
总之,要么身死,要么……苟延残喘,动弹不得。
少年笑了笑,松了那头发,轻靠着椅背,轻喃道“骄兵必败,兵家最忌。”
“陈叔云,你这都还没学透,凭何与陈瑞一比?”
少年站了起来,默默看向那些举着弓的人,上前几步,将陈叔云的佩剑取出,持双剑立于众军之前。
他们不敢放箭,她也不轻举妄动。
僵持之下,惟有少年身后的杀伐声不断响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面前有人渐渐放下了弓箭,苏琼身后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接着,便是万人放下,退开了道。
双虎也已然而至,落在前头开道。
苏琼走在中间,红衣之上,白雪悄然沾身,手执双刃,神色凝重,恰如人间初雪中的一朵红莲,肆意生长而夺目。
而身后的将士们虽是一脸疲惫之色,可偏偏身板直挺,血污满身,如浴血奋战的不屈之兵,威武而不可侵犯,锐利而不可折戟。
那一刻,也不知是否该称这幕为……壁上神迹。
直到少年来到连云十三城的城下,抬头朗笑着,招手道“我回来了?!”
这一声,宛若神明入红尘,众人才从那神迹中醒来。
可一切已经不能挽回什么,苏琼手中的将军剑,说明了一切。
将已败,兵何从。
众人纷纷放下了兵器,奔赴四方。
萧逐意在城墙上对此有些惊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谢矜看了一眼,解释道“陈家军的兵大多都是强征而来,没几个是真心实意的。”
“如今兵败,自是赶忙离去,至于会去哪里,便难说了。”
萧逐意听言,默默看向这突如其来的谢军师,出于礼貌,还是问道“如今你主公平安回城,你是否要休息?”
谢矜听言,默默一愣,随后婉拒道“不必了,主公一回来,在下便有事要忙。”
萧逐意有些无语,“苏君清就这么压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