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人沉默了一瞬，说道“我当年也问过他这个话，但……”
他脑中闪过当年那位老者眼中的笃定，沉吟道“他说，他此生最得意的，不是他带领神威维护了不败的名声，而是……”
“有个敢搅动天地的孙儿。”
那少年微微挑眉，取酒的动作微滞，“也是，苏琼啊，可是我见过第二疯的人。”
“为什么你不是那种正常点的疯子？”
里间的人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轻咳。
良久之后，少年放下手中酒盏，起身，掸了掸衣尘，说道“行了，我走了。”
“还有，我提醒你一句，你那药还是少喝点好，病是装成了，人是快没了。”
“别以为自己有点抗药性，就天下无敌了，世间总会有你抗不住的毒药。”
“而且，你不是还有想要做的事吗？”
里面的人又是一阵沉默。
门关了。
只剩书页的翻动声。
……
京城，相府。
柳少相默默听着手下人的报告，对那些世家的动作有些了然。
还是老样子，暗地里不断使绊子。
接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白家和尹家呢？”
下属回道“白家那位依旧领着闲职，观花打酒，时不时地在案署中醉倒，极不雅观地睡。”
“尹家那位，还是老样子，一脸病怏怏的，足不出户。”
柳少相了然点头。
但心里并未放下对这两人的猜忌。
这一切的猜忌，皆来自于……十二世家的后代。
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威胁力的没落世家身份。
虽说开国世家里最出名的是苏、沈、桓、季，但事实上，凡是开国十二世家里的，个个都有过人的本领。
有人医术精湛，医死人活白骨，有人幻术高超，无息置幻勾人魂魄，也有人卦术明湛，一眼望尽天命。
无数的能人异士，跟着大商开国皇帝征战天下，硬是开疆数倍，国土是以往王朝远远不可及之数。
也是这些能人异士，构成了传奇色彩浓厚的十二开国世家。
只不过……在那天之后，传奇尽数而去。
惟苏家和沈家疑名难定，侥幸逃去各自封地。
苏家永镇南境，沈家永不居京。
而尹家早年定朝之际，就只领金银交了重权，以商人自居，顶了个名头，居十二世家末位，早早没人忌惮。
白家则因为亲审世勋之乱，爱憎分明，刚正不阿，获得皇帝之幸，侥幸逃过，但也随后不久，应诏交权，只领闲职而苟活于世。
但柳少相清楚，白家清廉刚正，却也顶了个“断罪阎王”的名头，侦查案件无数，未曾有一冤案，当初白祖跟随商帝开国之时，就曾以高超的侦查能力，将敌军的底细透完。
而尹家虽说是十二世家存在感最低的，但他有种预感，最是显山不露水的尹家，才是十二世家里势力最深，甚至比初代尹家更加势力深厚，不可轻易招惹。
可是很遗憾，面对这两个伪装能力十分高超的两个世家，他也实在看不出什么。
只是说，他们绝对没有看到的那样省心。
柳少相有些头疼。
狡猾的苏琼都比他们省心。
也不为什么，只是太过了解自己宿敌的缘故。
他扶着额，手指律动，一声又一声地敲着桌案。
不知在想些什么。
……
连云十三城。
城墙之上，萧逐意正望着远处的雪山，兴致阑珊。
身后传来一阵声响，是沈然踏雪而来。
他来到萧逐意身边，笑道“萧家主好兴致。”
萧逐意挑眉回首，见是那位君子，刻意挑刺道“这可不敢当，能得沈家君子认为的好兴致，我萧某这一小小商人可承不住。”
沈然无奈轻叹，“行了，你既对苏君清感兴趣，也该看得出，他身边之人也不是什么老迂腐。”
萧逐意轻笑一声，“怎么？沈大君子是看在下将你对付苏君清的那套学了去，有些吃醋？”
沈然眉头皱了又展，“你这是对君子有些怨念？”
萧逐意耸耸肩，算是默认，也不禁想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