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傻几天。
虽然傻了,但基本常识倒还在,知道应该怎么照顾病人。
他替顾延一遍一遍拧着凉帕擦拭手脚。虽说起先有些别扭,但想到这如今是个傻的,顾延便也放下了心里的包袱,由着人伺候,确实是舒坦。
又替顾延煎了药。虽说那些药都是顾延自己掐诀化出的虚影,但这是自母亲去后,第一次有人一勺一勺地给他喂药。
又掀开被子,躺进了顾延的被窝,将人抱了满怀。
顾延:“?等等!这就不必了!”
木讷讷的沈长渊茫然地眨眨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不肯出去。
顾延头疼地扭过脸去,不想看他这样的眼神:“我是个病人,你不要欺负病人。”
沈长渊不肯松手:“小时候我病了,你就是这样抱着我。”
回想起往事,顾延眼角弯了弯:“你倒还好意思提。从小就这样,我说什么胡话你都信。”
那也已是深埋青涟山的一件,非常久远的小事了。
说来也是孽缘,顾延的大师兄暗恋小师妹。这件事顾延早在眼里看了个一清二楚,偏大师兄还当自己将这点小心思瞒得很好。
大师兄这人实在木讷,是个温吞没脾气的性子,平时倒还好,只要遇上女修,话都说不利索,更不要提是自己心爱的小师妹。
偏小师妹性子又极其冷淡,对谁都冷冰冰的,一心只扑在剑道上,对旁的一切都不甚关心。
这两人凑一块,顾延深感大师兄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抱得美人归。
他那时也是蔫坏,想要撮合这二人,便在青涟山一处山涧布了个小陷阱。若二人不慎踩入,便会跌入一处山洞。
他在洞口设下了结界,若有人跌入,必得在其中待够足足一晚上才能出来。
为了将这二人引去陷阱,他假称自己下山除妖时受了重伤,虚弱至极,想吃后山的灵汁果,吃不到便不肯吃药。
大师兄素来是个不会拒绝别人的性子,想来不会拒绝他;小师妹虽性子冷淡但对他们二人倒情谊深厚,这点小小的愿望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难事。
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这两人撞到了一处。
大师兄一见小师妹就不会说话,顾延撒泼打滚闹了一大通,他只红着一张脸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知听没听到顾延说了什么。
小师妹莫名其妙,觉得自己领悟到了大师兄的弦外之音,义正言辞道:“大师兄不同意,你得先喝药。”
然后一掌下去险些把顾延拍晕,硬生生按着顾延要给他把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灌下去。
大师兄色令智昏,一见小师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早忘了自己今 日是来探望顾延的,毫不犹豫加入了小师妹的阵营。
二人就这么齐心协力,按着顾延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顾延以为计划失败,却不想这段对话被窗外的沈长渊听了去。
小沈长渊毫不犹豫去了后山。可惜他当时尚未筑基,根本对付不了后山那些护山阵法。贸贸然闯入,直接被拍进了河里,生了好大一场病,烧得浑身滚烫。
过了足足一下午,顾延听了大徒弟的禀报才知道此事,连忙赶往后山,将沈长渊捞起来的时候,小孩已经烧得昏了过去。
顾延心疼得厉害,慌乱之下忘了自己布下的陷阱,抱着沈长渊一脚踩了进去,着实坑了自己一把。
一整夜出不去,就意味着一整夜没有药喝。
顾延想起曾不知在哪里听说过,小孩子发烧是很可怕的,一不小心就可能烧傻,当时是结结实实被吓着了。
他生怕沈长渊落下什么病根,又不敢给沈长渊输送灵力,只好将衣服全脱了下来包在小孩身上,抱了他一整夜。
后来,沈长渊总算苏醒,手里却还紧紧攥着两枚灵汁果,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那果子递到顾延唇边。
那时候……沈长渊大约是真的很将他放在心上。
顾延弯起眼角,一双异瞳如彩色琉璃,流出丝丝缕缕柔和的光。
人在高烧不退的时候会觉得浑身发冷,沈长渊年轻气盛,像个火炉一般将顾延紧紧拥在怀中,暖融融很是舒服。
他如今身量本就比顾延要高些,这样的姿势可以将他整个地包裹起来,比什么棉被都好使。
难怪人人都爱给自己找道侣,有这么个窝心人陪着,未免太过舒坦。
顾延忍不住在傻里傻气死死盯着自己的沈长渊脸上掐了一把,心道这要是个小丫头该多好。
但他旋即又轻叹一声……就算是小丫头也不行。
这么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等沈长渊清醒,他们从这里头出去,他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他对沈长渊本就不算好,天长日久,沈长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