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中会元

站在海棠树下,扯着一块藕荷色绣花帕子假惺惺地按压着眼角,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文欢见那女子立在崔九堂身侧一幅假惺惺的模样,加之院中肉眼可见的被糟蹋的七零八碎的花草,冒出一股无名怒火来。

    她登时便发作起来,伸手拿起摆放在窗台上的土陶双耳罐狠狠砸在地上。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带走了小院内所有的喧闹,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了过来,好在今日文欢带了一顶帷帽,故而并不畏惧众人眼光,昂头怒喝道。

    “我看谁敢当着我的面抢我的未来夫君?”

    随着这句话,小院内更是针落可闻。

    崔九堂也面色一怔,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那名老者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但见文欢通身气派不似寻常人家,加之身边有护卫守着,便压着自己的脾气耐心问道,

    “你是哪家小姐,老夫敢问你二人何事定了亲事?我怎从未听崔秦氏提过?”

    文欢在帷帽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在她面前还想用倚老卖老这一招,她可不吃这一套,随即呛声道。

    “你又是何人?凭什么要告诉你?”

    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握着拐杖的手青筋四起,周围其他的崔家人也都纷纷怒视着她。

    护卫见状迅速将文欢围在中间,齐刷刷握住腰间剑柄,好似只要有人敢上前他们定会劈了那人一般。

    周围人都被唬了一                                                瞬,气氛霎时剑拔弩张起来。

    那假惺惺的女子不知是真被吓到了还是装的,软软地朝着崔九堂身上倒了过去,崔九堂面露嫌恶,一个闪身便躲开了那女子的靠近,害的那女子险些跌倒,不由得面红耳赤。

    文欢见状噗嗤一笑,随即上前一步挽住崔九堂的胳膊。

    崔九堂的身体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诀一般。

    文欢故作亲昵将头靠在崔九堂肩上,挑衅般地看向那女子。

    “在我们京城,抢别人夫君的勾当是要被送进衙门的,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那女子似乎还是不死心,娇滴滴看向崔九堂道,“表哥,这人当真是你的未来娘子吗?为何以帷帽掩面,莫不是长得太丑,怕惊了旁人?”

    文欢闻言怒了,伸手便想揭开自己的帷帽,却被崔九堂一把按住。

    崔九堂一手搂过文欢的腰,一面疾言厉色,“吾妻之貌,尔等也配瞻观?”

    天初刚刚才挤进来,刚欲上前开战,听到了自家未来姑爷这句话后,心下默默为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只静静站在二人身侧。

    院中众人纷纷变了脸色,那老者气的脑袋冒烟,额角隐隐见青筋暴起,僵持了一瞬后便狠狠将拐杖砸向地面,一挥衣决,带着众人向外走去。

    院内很快清净了下来,文欢长松了一口气,崔九堂好似被针扎了一般,急忙松开搂住文欢腰间的手,神情极其不自然。

    “今日之事,多谢你相助。”

    文欢摆摆手,不甚在意,但又好奇追问道,“你为何会自请移出族谱?你不是本就姓崔吗?”

    崔九堂难得对她说话没有语气厌烦,他轻描淡写的解释道,“我父亲过世后,他们夺走了地契与遗产,又将我与母亲赶出老宅,故而我自请移出族谱。”

    文欢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番故事,随即安慰道,“那是他们狗眼看人低,你这样是对的,可不能与这种人再沾上什么关系了。”

    崔九堂心中闪过一些微妙的情绪,上一世的文欢处处遮掩他二人定亲的消息,就连身边的丫鬟也都不曾告诉。

    这一世不知为何,她竟主动承认自己是她未来的夫婿...此时更是难得劝慰起他来,就好似还在临河村的光景一般。

    这样想着,他看向文欢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文欢思量了一番,随即又开口道,

    “不过你如今方才中了会元,为时还过早,切莫骄躁。待到你殿试后,成了状元或探花郎,那时世间好女子还不是任由你挑选?到时候说不定连公主都娶得,岂不更能气歪那老头的鼻子,哈哈哈,想想都痛快至极。”

    崔九堂闻言一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向她,眼神也变得晦涩难辨。

    随即自嘲般地冷笑了一下,扭头便进了屋子。

    文欢不知他这无名火又是从何而起,只莫名其妙地问天初,“我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天初几度欲言又止,她实在不知道小姐是真心所想,还是故意将此话说予崔公子听。

    小姐还是,心思过于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