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落在街角,正对码头近处最大的来方客栈。

    这里本是人来人往,嘈杂忙碌,并不适于读书人在此温书。

    但许令舟因清贫节俭,并无择选更好的居所的能力。

    马车在许令舟的草屋前停下。

    雨水将木门上积攒的薄灰冲刷不见,雨滴顺着老旧的屋檐止不住地往石阶上淌水。

    草屋外仍如数日前一样,一副久未有人居住沉寂模样。

    但江绾还是迈步走到门前,抬手轻敲了一下房门。

    意料之中不会有任何回应,江绾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银心知晓江绾应是打算在此静待一阵,便没有多言,只站在一旁替她撑高了伞。

    这次许令舟走得很久,已是小半年未归。

    江绾有一段时日不曾来过此处了。

    只是眼下因着谢国公府前来提亲,也预示着她即将要离开襄州。

    她想在她离开之前能和他说一声再见。

    离别信件已经写好,她却不知要寄往何处。

    来到这间草屋门前,她也并不能见到他。

    不过能再多看看这也是好的。

    看看她曾留下许多回忆的简陋草屋,看看令她情窦初开的人曾居住的地方。

    往后去了京城,便再不得机会回到此处了。

    江绾微曲手臂,将袖口中的信件往里挪了些位置,不想叫雨水将其沾湿。

    她神情淡然地看着屋檐外不断落下的雨水,好似仅是在欣赏眼前的一片雨景,并未被任何事情牵扰心绪。

    站立片刻,江绾发现些许异样。

    她轻声问:“银心,今日来方客栈怎如此安静,可是出了什么事?”

    银心早便发现此状,但也不明所以。

    “来方客栈一向最是热闹,不少船夫还会下船专程到客栈门前招揽生意,今日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莫不是来方客栈近来没了生意?”

    来方客栈无论何时都是人满为患,自然不会如此。

    正想着,街角尽头突然冒雨奔来几名衣衫单薄的船夫。

    几人脚下步伐匆匆,面上神情烦闷。

    “这雨究竟还要下几日,老天爷莫不是想让人吃不饱饭了。”

    “雨季不就是这个样子,再坚持两三日便过去了,待潮水退了,水上风浪散了,船运也就恢复了。”

    银心听闻此言,这才了然道:“原来是这几日的雨水令江河涨潮生浪断了水路,难怪来方客栈没了客人。”

    这也不对。

    既是水路断了,更该有没能来得及离开襄州的人聚集在来方客栈才对。

    江绾忽的想到了什么,不由微怔地张了张嘴。

    这头思绪未尽,前方几名船夫奔走后,又有一行人撑伞从远处走来。

    这行人不似方才行踪急促慌乱的船夫。

    他们整齐有素,步伐稳健,令人下意识抬眸注视。

    为首之人一袭云鹤黑袍显露颀长身姿,但面容掩于伞沿之下,叫人看不清晰。

    直至这行人阔步走至来方客栈门前停下了脚步。

    那人收伞之际,江绾猝不及防对上他冷然看来的目光。

    江绾一瞬无措,眸中清晰映入对方的模样。

    丰神俊美,矜贵冷峻。

    是身份不凡之人,也是她不识之人。

    江绾移开视线之时,似是瞥见对方蹙起了眉头。

    谢聿一眼就认出了江绾。

    他未曾亲眼见过她,只在出行前被迫看过她的画像。

    那幅画他只浅浅扫过一眼。

    万花丛中,花不及人美。

    斑斓色彩只叫人聚焦在那张艳丽的脸庞上。

    的确是极为出众的美貌,一眼吸睛,少有旁人能与之相似。

    而不远处蒙在雨帘中的面容比画中更为灵动真实。

    几乎不必刻意分辨,便叫他确认了她的身份。

    雪衣乌发,亭亭玉立。

    方才与他对视过的明眸此时心虚低垂下去。

    纤瘦身姿裹在湿冷的风雨中显得楚楚可怜。

    但谢聿眸底却是毫无怜惜的冷淡。

    谢聿并不意外自己因风雨没能离开襄州的消息被江绾知晓了。

    她稍加打听,便能知晓得一清二楚。

    但他却没想到她竟是一路寻到了这里来。

    来此为何?

    她莫不是还想将那日那番可笑之言付诸于实际。

    谢聿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身后等待指示的一众人不明所以,不由悄然抬眸看去。

    谢聿仍在看向对门的方向。

    其余人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草屋门前避雨的貌美女子。

    直至江绾垂眸片刻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