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大脑空白一瞬,隐隐听见他长短交替的呼吸声后,才重新镇定下来。m.wannengwu.com
她将人扶起,又虚环肩膀将他安安稳稳在地上放好。
眼前少年的皮肤是异于常人的苍白,如霜似玉,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疤。大半部分伤口内还嵌有零星的沙土粒。这些伤疤有些是已经结痂的,只剩下极淡的粉色,有些或许是被那大妖或者是别的什么刚刚豁开的,新鲜炙热,挂着血。
即便昏迷,少年瘦弱单薄的身体也依旧紧绷,眉心狞蹙,薄唇轻抿,额角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两颊白中透红,从病态的肤色中反倒硬挣扎出了一丝活气来。
沈宁用手背覆上他的额头,碰及皮肉的那一瞬,几乎被炙伤——那绝非人身体能有的温度。
呔,不愧是男主,连发烧也能烧得“异于常人”!
沈宁放下来的手不小心与少年手背相触,发觉他脸上虽烫,身体却又像是从冰窟中刚刚被捞出来一般冰冷至极,无论“男主”多么天赋异禀,上热下冷到如此极端的地步,想来都不可能好受到哪里去。
尚在昏迷玄桐似若有所感,黑如鸦羽的睫翼轻颤,微微挪动身子,避过沈宁的手。
嘿,这倒霉孩子还挺倔。
她将被撕破边的外袍解下,盖在玄桐身上,再将四周散开的边角往里拢了拢。
脚步橐橐,不祥的妖气让沈宁恶寒猝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片刻后,一身型高壮、须发倒竖的赤衣男子手持金丝软鞭,跨入神殿门槛。
男子一进门,对着月老惊世骇俗的面孔先是身形一震,很快发觉眼前不过尊水泥石料和成的死物后,又肆无忌惮起来,手腕一抖,软鞭打翻了贡品、香火、香炉,顺带还抽了一鞭那月老肥胖油腻的脸,黑李香梨苹果滚落一地。
即便神殿再大,不过凡世一屋,经不起多少折腾,沈宁眼下藏身之处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任是夫妻,也大难临头各保各命啊。
沈宁脑袋思绪飞滚,反正男主现在高烧昏迷,人事不知,且他还有个免死光环,若此时乖乖将男主献给妖大爷,求妖大爷放她条小命是否可行?
此念头一出,沈大小姐为数不多的良心却在作祟,总觉此举有些不太道德。
沈宁歹毒心思还没来得及付之于行动,忽感背后被人大力一推,脚底一个趔趄,上半身从桌披内以“狗啃屎”的姿势扑了出去,半跪在了地上。
“......”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人一妖皆愣了,一时面面相觑,两相无言。
待沈宁反应过后,唯想穿越回去左右手各扇自己两记耳光——狗屁的不道德!
可恶的系统没告诉她今后舍己为人、大公无私、兼济天下的男主大大小时候竟是杀千刀的性格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宁比大妖化形的男子先一步回过神来,低声暗骂了句,火速夺门而出,求生欲拉满地窜成虚影。
寺庙四处,火舌还在不倦摇曳,踱来藏去这么些时候,能烧的不能烧的都已经毁了大半,到处弥漫着呛人肺腑的黑烟,原本生机勃勃的青苔和沃土被吞噬在冲天的火光中。
有了先前的教训,沈宁不再相信原身在符咒上造诣,而是按照记忆捏了个诀,手中凭空出现了把一臂长短的剑。
原身记忆中,苍穹门翠竹峰。
一名面目模糊的霜发老者立于前,正捋着两撮稀稀落落却长及前胸的胡须缓道:“我派剑法博大精深,若使用得当可举一反三,生出无穷变化,衍出无限可能,以弱制强,以一挡百——”
随后那老者手持雪刃将前两式剑招演过一轮,砍劈削挑,每一个动作都无比清晰。
沈宁握剑的腕一紧,准备抵死一战拼出生机之时,余光从剑上扫过,脚底一滑——手中竟是柄削砍不见血的木剑!
原本忽然停滞的记忆接续:那老者演示完后,不紧不慢又捋着他那两撮胡须微笑着补充完下半句:“——念及你年岁尚幼,仅先以木剑练习,望你日日勤勉,于剑术上修得造诣,继承沈掌门之风。”
“......”
系统你放出来的记忆请不要卡在这么关键的地方好吗?!?!
她使用令人贻笑大方的符咒是因事前不知,算运气不好。但若此时用手中这把不堪一击的木剑妄想抵挡大妖的爪牙,那就成个缺心眼了。只怕这柄除了引火烧身更快之外不会有其他作用!
她当即决定把这把过家家似的玩意和不知名但欠打的老头一并暂且扔回虚空。
沈宁兜了一圈,逃无可逃,只得站定在原地,暗暗将男主骂了个狗血淋头后转过身来,背后火海涛涛,跟前大妖已化回原形,锋牙利爪,生死只在旦夕。
她从衣襟中掏出张所剩不多的玄黄纸。
这大妖原身乃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