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好上多少,七扭八弯以致几乎无法辨认,间或几个还算成型的,沈宁甚至看见了中间还夹着野山鸡的爪印!
对了,妖王血脉天生有号令群妖之威。苍穹门十二峰在清气滋养下屹立千年,草木鸟兽早已有灵,能化实体并不足为奇,眼皮底下就有只人形仙鹤。
想来她学了一日剑招,玄桐便唤来山上有灵性的小妖写了一日自己的名字,生怕有不靠谱的弄错,还特地宁缺毋滥地找了一堆挨个书写,确是黑莲花的行事风格。
而且沈宁发现一件很要命的事情——昨夜的幻境也好,今日的卷轴也罢,玄桐根本没打算在她面前隐瞒自己是妖的事实。
试探还没有结束!
“姐姐”玄桐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她,嘴角一扬:“可以教教我吗?”
教什么教,本人不过是炮灰一个,区区小人物而已,何必劳烦您未来堂堂妖王记名啊!!!
要是一个不慎做错了什么,我分分钟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丢掉小命吧?!
顶着意味不明的目光,沈宁表示压力山大。
良久后,沈大小姐将嘴角一扯,非常识时务(狗腿)地点了个头:“好。”
夜晚,沁芳苑。
沈宁在院内踱步踱得飞快,都快将石板路磋出火星子了。
要不就说我身体 不适?
不行不行,下午还生龙活虎地练剑,晚上突然称病,简直不能再假好吗?!
或说夜深了光线不好,看书伤眼,约定待课业休沐之时教他?反正一个月只休沐一次,届时如何还不好说呢。
沈宁觉得这个借口简直完美,既能凸显对黑莲花的关心,又不显牵强——古往今来什么教练字、教射箭一类的戏码的背景哪个不是春光融融、鸟语花香?哪里有大半夜练字的?!瘆人不?诡异不?要命不?!?!
沈宁下定决心抬头一看,撇见了院中一个比一个明亮晃眼的高脚长明灯。
“......”
曾听雨谷说过,此灯内里嵌的并非篆刻铭文的香蜡,而是西海龙宫的夜明珠。龙宫常年不见光,但以夜明珠作灯可亮如人间白昼。西海与苍穹门交好,特以四颗夜明珠作为原身诞辰礼。
沈宁非常崩溃——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后背嗖嗖发冷,沈宁猝然回头,黑莲花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他身后,负手而立,脑袋微微一偏,模样再无辜天真没有,嘴角噙着笑,眼底却如枯井寒潭,冷冰冰的毫无生气:“姐姐,在想什么?”
!
沈宁身子不禁抖了一下,只一瞬,又重新换上了副故作轻松的神态:“没、没什么。你先坐,我去拿纸墨笔砚。”
她心里有鬼,不敢细看玄桐那仿佛能洞穿心思的眼睛,扔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内。她在屋里一步作三步,磨磨蹭蹭将文房四保收拾齐全了,做好充分心理建设后,这才走向院中,却发现等了半天的玄桐伏在白玉桌上,竟是睡着了。
即便有妖王血脉,小半妖到底还年幼,昨夜制造幻境,今日又集百妖,耗掉不少气力,尚弱的精神支撑不住疲惫,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沈宁将东西轻轻放在桌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敢轻举妄动。她支颐托腮瞧了半个时辰,玄桐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她又覆手在玄桐眉眼前遮住一道不透光的屏障,后者仍然不为所动。
沈宁鬼使神差,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玄桐的脸颊。
小半妖外表不过十岁的男孩,皮肤吹弹可破,模样又出挑,眼下沉沉睡去,卸了周身防备和疏离,被夜明珠一照,整个人如明月映雪一般,哪里还有半分妖孽阴森气?
沈宁忍不住多戳了两下,玄桐纤长浓密的睫羽翕动,眉心微微皱起,薄唇轻抿,就像孩童被人搅了好梦,似有满腹委屈。
沈大小姐收回爪子,看着玄桐的睡脸有些发愣——他废了那么大气力,究竟想知道什么?或者说究竟害怕什么?
只为了试探她是否并无恶意么?
原文曾说他因半妖之身,幼时日日担惊受怕,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若非阴差阳错将他带回了门派,此刻的他是否还如紫龙庙初见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连个啃馒头都担心被人下毒?
夜风寒凉,睡梦中的玄桐似被什么魇住,瑟缩了一下,眉目紧缩。
沈宁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解开虚拢的羽氅,披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