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性命,遑论三道?外再加三重天火,哪里还有活头?
别说性命,骨头怕是都被熬成渣了。
然而他话出了口,堂堂千年守灵,反被沈大小姐一颗包天狗胆逼迫得骑虎难下,不由窘怒顿生,遂大喝一声:“好!”
身体一起一落,已掠至距沈宁三丈之地,而后拂袖一挥,飘渺白雾中赫然而现两道九天寒锁,“咔嚓”两声,分别缚住沈宁双腕。
锵——
沈宁手中铁剑坠地。
守灵负在身后的食指微蜷,锁链尽头已有雷声轰鸣,左右各一道细如蛛丝的奔雷攀延而下,沈宁顿觉百蚁噬心之痛,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至于喊出声来。
守灵:“真正的天雷之威是方才的百倍不止,女娃娃你可——”
“劳烦前辈快些,多谢了。”
“......”
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的事,反正死不了,麻溜点好吧?!?!
守灵怒斥:“女娃娃你自找的,到了黄泉可别埋怨老夫!”
他震袖而喝,一连三道天雷直劈而下,沈宁能清晰感受到内府霎时传来无法言说的剧痛。剧痛过 后,身体僵麻非常,双手双足都断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方才被“缭乱”反噬的痛楚,在天雷劈身下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白袍染血,猎猎作响。
待三道雷刑落尽,沈宁只觉周身一轻,三魂七魄险些离体四散,她忙镇定心神,才堪堪维持住一条小命。
“前辈——”沈宁将口中血气咽了回去:“还没完呢——”
“你——”守灵没想到此女如此冥顽不灵,登时怒不可遏,十指将满头白发绞得乱七八糟,烦躁不安地左右踱步,简直觉得此情此景荒唐至极,该受罚的没受罚,不该受罚的自找罪受,偏偏他还真不能将这女娃娃弄死,活了千年,竟又被妖王族将了一军!
“罢了罢了!”守灵指尖弹出一道灵光,镇妖台和沈宁身上的寒锁尽数收回。随后那灵光沿着沈宁身体走遍筋脉,瞬间安抚下雷降所带来的内伤。
台上气息奄奄地玄桐被团白雾裹挟而下,送到了沈宁身边:“带上他滚吧!”
怎料玄桐脚刚落地,立刻窜身成影,毫无征兆地数息便已掠至守灵身后!
守灵内心无尽失意,竟一时未反应过来,要害处毫无防备,
他只觉后背凉意陡升,错眼的功夫,脖颈动脉处便已扣上一支冰凉刺骨的手。
守灵吓得魂不附体,面如金纸——万万没想到这条老命熬死了无数代掌门长老,最后竟终结在个乳臭未干的半妖身上。
老头满是褶皱的眼皮上下一碰,候死半晌,发觉自己竟还活着。他又惊又喜,鼓足勇气颤颤巍巍回头一看,见身后少年双目空洞无物,分明已是失去了意识!
守灵身子一偏一矮,小心翼翼地从玄桐“爪”中成功脱出,这才伸出手指,矮小的身躯一蹦三尺多高,暴跳如雷,边轮番在面前两人身上挨个指了一遭,边对沈宁结口道:“你——他——我——”
沈宁惊愕过后,担心守灵反悔,赶忙上前几步,将人事不知的玄桐搭肩一拉,不好意思地笑了个,甜丝丝道:“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心比天宽,胸纳百川,想必不会和我等小儿一般见识对吧?”
守灵连一句完整的话没能说出口,就被沈宁洋洋洒洒一顿夸,吹胡子瞪眼半晌,最终背过身去不再看两人,挥了挥手:“滚、滚、滚,快滚!还有地上的那个,也一齐滚!”
话音刚落,凌空便破开一处通往外界的出口。
沈宁一肩搭着一个,吃力地往前走了几步后,又艰难地回过身来。
守灵气不打一处出来:“你还想做什么?!莫非还需老朽亲自送你们回家不成?”
只见满身伤痕的沈宁微微欠了个身,笑道:“方才前辈手下留情之恩,小女定当铭记于心。”
沈宁虽胆大,但并非无知。
方才若非守灵嘴硬心软,没降下实打实的天雷之刑,眼下她绝无可能还可自如行动。
守灵知被看破,也不多说什么,老脸一红,冷哼了声,留下句“好自为之”后化作一缕白烟当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