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藏书阁(2)

还不能突破?”

    其实这本不能算问题,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皆修为停滞的大有人在,但肖霖功利心实在太重了,连带着修道一事上也恨不得能一日千里。

    “自那日后,他们都说,尉迟峰那小子修为不亚于我,但心智坚韧却在我之上,他才是最适合当下任掌门人之选。可明明往前三年,是我一直在同辈中位列翘楚,不管是声望、剑术,还是为人处事,他尉迟峰那个锯嘴葫芦哪里比得上我?”

    在沈宁脑海,尉迟峰的脸与闷葫芦相互重叠,别说,这话倒还挺贴切。

    肖霖顿了顿,继而道:“十二年前,我被擢选为首席弟子,自后协理门派大小事宜,殚精竭虑,夙兴夜寐,遇事从来都以为门派为重,个人得失为缓。然而只因沈掌门一句话,将我过往的一切努力都全盘否定!”

    他朝沈宁逼近一步,眸中尽是怖人的血丝:“凭什么?!我算笑话吗?!”

    肖霖将香炉撞倒,撒了一桌香灰。他艰难地侧过头:“你把香灭了?”

    “......”

    沈宁心里咯噔一声——要糟!

    空气凝滞半晌,肖霖嘴角一扯,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你也怀疑我品行不端,对不对?”

    “你一定以为,涣神散是我下的对不对?”

    肖霖欺身而上,一把将沈宁按回石床!

    沈宁腕间无力,“长歌”从手中脱出,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摞在一旁的干草簌簌抖落,露出半段森然的腿骨:“我告诉你沈宁,我虽对你有心,但还不至于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他指着桌上已半冷的香炉怒道:“我为你燃得是涣神散的解药!”
    沈宁隐在袖中手指一动,妄图调动灵力,哪怕一点,只要能摆脱他的桎梏便好。

    零星的青光还未凝成形,又倏地消散无踪了,随后更加沉重的疲惫之感袭来,她只觉内府空虚得厉害,竟与凡人无异。

    暂时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宁觉得自己还可以辩解一下。

    怎料一个“不”字尚未脱口,却被肖霖的话呛了回去:“呵,别撒谎了。”

    沈宁:“......”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没这么想过啊!

    但这位仁兄很显然已经听不进别人的话了。

    沈宁余光瞥见肖霖血迹斑驳的手掌,心思一动:“对,我就是看不起你又如何?你瞧瞧你现在,哪里还半分苍穹门首席弟子的模样?你知道你此刻在我看来像什么?

    沈宁嘴角扯出了个嘲讽的笑容,一字一顿道:”邪、魔、外、道。”

    肖霖怔愣了片刻,随后发出不似人的怒吼,扳起沈宁的双肩朝地上重重摔去!

    沈宁左边额角磕在坚硬冰冷的砖岩上,破了一道三寸来长的口子,鲜血直淌而下,左眼前一片模糊的血色。

    沈宁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刺目的红让肖霖的神志清明片刻,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仍旧能清晰记得第一次见到沈宁的情景。

    那时的萧霖不过刚满十六的少年,摆脱了过往不堪回首的泥泞生活,踏入朝思暮想的名门正派。苍穹门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鲜且美好的。在此处,不用忧虑温饱,不用颠沛流离,不用承担世人“娼妓之子”的辱骂,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肖霖一身灰扑扑的旧长衫还未换下,脚上踏着双极不合脚、磨边露趾的草鞋,碰到正在极天殿外榕树下荡秋千的沈宁。

    沈宁那年刚满五岁,一身干干净净,鞋底比鞋面还白,头上还顶着个叫不出名的黄红花儿编织成的花圈,肖霖极不不合身的装束把小奶娃逗乐了,粉雕玉琢的小脸冲肖霖咧嘴一笑,露出了排明晃晃的乳牙,嘴里正含着的白乎软糯的糖糕吧嗒一声,掉到了秋千下。

    沈宁背后,随着名书生眉眼的道童,正有一下没一下轻推着秋千。小奶娃发觉糖糕掉了,将注意力从肖霖身上挪了回来,嘴角一扁,满面愁容云雨欲来。

    身后道童见状,忙将点心盘递了上来,沈宁从中重新拾了枚糖糕,这才破涕为笑。

    多日后,肖霖才得知那日见到的正是沈掌门的千金——沈宁。那时的沈宁别的都不会,唯有吃哭二技练得炉火纯青,令人闻风丧胆。

    十六岁的少年会喜欢上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奶娃吗?

    不会。

    但心比天高的肖霖,会喜欢上掌门之女。

    ......

    肖霖将手缓缓从脸上移开,居高临下俯视摔倒在地的沈宁,往昔高不可攀的少女如今任他宰割,心中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他俯身往下,左手撑在沈宁身侧,右手从少女那没被血所污的右颊温柔抚过,表情痛苦又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