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宴倒愣住了。
在他记忆里,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暮雪烟。
之前的暮雪烟是灵动活泼的,即便哭起来,眼中的眸光也带着惹人怜爱的委屈骄纵,可今日她的眼中只有一个情绪,那便是了无生趣。
“你且站住。”他下意识地唤她。
她停下脚步,但还是用背影对着他。
“王爷有什么事?”声音也是一样的清冷。
林长宴顿住了——他其实没什么正经事要叫住她。
暮雪烟回过身来,冷笑道:“是下属戏耍我不够尽兴,还劳动王爷您亲自出马?”
林长宴觉得摸不着头脑,分明是她自己撞上门来寻求帮助,昨夜荣王府忙了一宿,终于配好了解药喂她饮下,她不仅不心存感激,还出言讥讽,却是为何?
暮雪烟看着他的脸,忽然回忆起昨夜一些零星香艳的片段来。
旁的都忘了,唯独林长宴这张脸在她记忆里镌刻极深,他右手的虎口处有一颗黑痣,这颗黑痣曾在她身上流连,这总不会记错。
看着她冰冷的神情忽然回温,甚至还微微发红,林长宴猜到她忆起了昨夜的事,忍不住又想起昨夜之事来。他不想叫她看出自己的窘迫,便毫不留情面地讥讽道:“你记起来了吧?昨夜你中了春药,慌乱地跑到荣王府来,还是本王替你解开的。”
此话到暮雪烟的耳中,却变了味道,被她错会成了其他意思。
“卑鄙,无耻。”她的神情羞恼万分,就像被一只恶狗咬了:“呸。”说完,她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又反身回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正式通知王爷,从今日起,我不会再做什么探子细作,即便那劳什子毒药再厉害,我就算疼死,也不会再回来了。”
林长宴愣了半晌,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不留情面地辱骂,可回过神来后,她已经走远了。
他气笑了,这小女子当真是胆子大。
算了,今日懒怠与她计较。 暮雪烟一气之下,直直行走了几里路,肚子饿了,眼前虽是一片闹市,可她不知道自己在何方,只好忍着饥饿,先问了路。
仔细想想,还是要先去西宁王府拿自己的行礼,同戏班中人道个别。
同他们在一起的时日虽不长,可一想起同在一起登台的情分,想到阿云娇憨的面容,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没办法,要怪就该怪自己,谁叫自己之前闯了那么多祸,如今她一人已是无法招架,更别说还要顾及整个戏班。
她站住脚,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去街边的包子铺里买了两个包子,找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暂且歇脚。
才啃了两口,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对皂靴。她抬头一瞧,来人用黑纱蒙面,十分神秘。
见她抬头,来人眼中凶光一盛,下一刻,带着锋芒的薄刃凌空而来。
好在她提前有了不祥的预感,此人一出手,她便下意识地偏头躲过了,匕首插在身后的墙上,有寸许深。
她站起身来,向巷外仓皇奔逃。
此时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总不能稀里糊涂地把命丢在这里。
可身后已经传来了呼呼大作的风声,那个人追上来的速度极快。
随着那人的步伐,他手中的匕首更快,她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的刺痛,随后便浑身一软,栽倒在地上。
到处是泥土的气味,她被呛得咳嗽起来,挣扎着抬起头一看,那人已然站在自己身后,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暮雪烟知道,他面上一定带着得逞的笑。
她今日是非死不可了?
“壮士。”她艰难地伸出手来,阻止他继续靠近:“你要钱财,我可以给你,只求你饶我一命。”
她自己也知道这求饶苍白地可笑,可她还是想挣扎一番,哪怕她最近过得这般糟糕。
她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在坚持什么。
那人不语,仍旧走上前来,将她背上的匕首插得更深。
她没想到此人这样心狠手辣,钻心的痛席卷而来,她开始口不择言地说道:“你杀我没关系,可我的朋友一定会替我报仇,你幕后之人也一定不会善终!”
或许是这话起了效果,此人忽然停住了动作,随即将匕首猛地拔出来,转身向后严阵以待。
暮雪烟疼得咬紧了牙,这下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抬起眸子,隐约看到两个黑衣人站在这个杀手身后,片刻,他们三人战成一团。
暮雪烟支撑不住,头歪在地上,沉沉睡了过去。
……
“雪烟,雪烟?醒醒,别再睡了。”一阵急切的呼唤把她从昏睡中喊醒。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花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陌生的布置。
眼前是陌生的一男一女,都身着黑衣,身形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