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她紧皱着眉,似乎身上的痛意还没消除。
瑶儿拿了一块毛巾为她敷着红肿的双颊,她睁开眼睛,眼神中又是一片虚无。
林长宴想起那日在西峡桥畔遇见她,也是这幅表情。
他慕然想到,会不会她那日也是受了谢景的委屈?
他不语,先是遣散了屋中人,又坐到榻上去,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
暮雪烟并不看他,只淡淡地答道:“回王爷话,奴婢觉得很好。”
这话倒像是在赌气了,林长宴拉了她的手,打起千般挽回的柔情,轻声劝解道:“本王已经叫谢景出去办事了,近些时日他都不会再回来,你放心。”
她哂笑一声,回眸看着他,缓缓说道:“王爷真是好手段。”
“需要熬鹰时,便叫他来。待要挽回时,便是王爷亲自来。一巴掌接着一个甜枣,王爷可真是好手段。”
她才说完,又觉得小腹一阵绞痛,她忍不住蜷起身子,离他远了些。
林长宴听她这样说,倒也不觉得委屈,他本就存了降服她的心思,只是谢景出手太重了些。
“你怎么样?”他见她神情痛苦,忙凑过去问。
她用手臂将他推开,仍坐好了,思绪百转千回,还是得回到关键问题上来。
“不知王爷昨夜说的话还作不作数?”她目光如炬,额上虽有细微的汗珠,但气势依旧不减。
他忆起昨夜要纳她为侍妾的话,迎上她的目光,无比自然地回答道:“当然作数。”
“那好。”她别过脸去,用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话说道:“我想谈条件。”
“你说。”他不禁扯动嘴角,突如其来的惊喜令他有些拿捏不准,还是先听听她说什么比较好。
“第一,我要王爷放了云华和天冬姐弟。”
这一点他早就料到了,这姐弟俩虽无甚大用,可毕竟是太子的人,就这样放了,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若是他们在府上,我看到王爷便会想起他们的命尚在王爷手中,对王爷便不可能有夫妻之间的情谊。所以我说放了他们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王爷,王爷大可细细想一想。”她连说这么多话,牵扯到小腹又隐隐作痛,她忙端起床边放着的热茶来饮了一口。
“好。本王答应你。”她既然都这样说了,林长宴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允的。
“第二,我想去西宁王府上一趟,见一见戏班中的人。”她见林长宴皱了眉,似乎是不想与西宁王有过多牵扯:“王爷若担心,可带我一同去。”她思绪飞到被阿云和阿成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时候,心神间多了几分向往。
“他们毕竟救了我的命,相识相知一场,也该有个体面的告别。”
“这些都不算什么,本王答应你。”林长宴唇边荡漾的笑意再也止不住,他紧握她的双手,轻声说道:“你好生歇息。”
他才刚要走,又想起近日并无什么事,又回身坐下来,眼中的得意神色遮不住,抚摸着她的手问道:“你为何这么快便答应了?”
暮雪烟见他去而复返,还问了这个问题,紧闭了双目,许久才睁开眼睛回答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先活着罢了。”
命都快没了,谈何自由,她只是不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给人家磋磨死了,她觉得不值。
她面色沉静,可眼中的泪水汹涌而来,使她招架不住。
澎湃的情绪压抑久了,犹如山洪一般倾泻而出,她哽咽了。
林长宴沉默了半晌,他从未见过她这样激烈地哭过,一时间有些后悔,他可能是太过纵容谢景,下手重了些。
他轻抚她的肩,想要揽她入怀,她却百般抗拒,摇头说道:“我想自己清净一下。”
“那好,待成亲之后,本王自会好好补偿你。”他说完,便离开了耳房。
周围一下静下来,暮雪烟趴在枕头上尽情流着眼泪,耳中出现巨大的轰鸣声,一声又一声,震得心里直疼。
她不是没有想过抗争,可经此一遭,她是真的怕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且先捱过这一关,再想着日后如何打算罢。
清修了几日,她的月事干净了,林长宴早就召她过去,选了几个成亲的吉日让她挑。
她随便看了一眼,挑了个最晚的。
能拖一日是一日,她心里这样想,面上却说道:“身子还没完全养好,王爷见谅。”
林长宴点点头,叫孙洪再去准备二月初的婚礼酒席。
孙洪走后,林长宴说道:“我前几日寄了拜帖,西宁王同意我们明日上门拜访,你可准备好了?”
不知心里是期盼还是落寞,她缓缓点头。
林长宴见她总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不禁有些不悦,才要开口说话,便见她带着笑容问:“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行下去收拾准备了?”
他被她这一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