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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地藏经》所载,每月有十日诸罪结集定其轻重的日子。本朝尚佛,到了这天,京城的地藏菩萨庙都会举行讲经活动,由主持在佛菩萨的圣像前读诵、讲解《地藏经》一遍,替前来供奉香火的百姓消灾禳祸,修养身心。
令仪提前半个月给严千金去信,相约二十九日这天一起去参加活动。她知道严千金年纪尚小,信件一般由严尚书代拆,而他一定会把这个消息传达给齐谌。果然,来信只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然”,而这决不会出自严千金的手笔。
虽然一个月会有十次讲经活动,但百姓的兴致并不因此低落,前往地藏菩萨庙听讲的人群依然庞大。令仪在人山人海中一眼就见到了跟在齐谌后面翘首以盼的齐询,嘴角浮现一丝痛快的笑。
“给四殿下请安了。”令仪恍似没有看到齐询一般,只弯身向齐谌道了个万福,这当然引起了齐询的不满。
“你是故意无视我的吗?”
齐询顺着人流挤走了齐谌,令仪才好像刚刚注意到有这么个人一样,向着齐询行了一个同样郑重的礼。
齐询满意地一笑,为令仪的一视同仁而欣喜,但转瞬这份喜悦就被令仪的举动冲散。
眼见她顺势走到齐谌身侧与他谈笑风生的亲密,齐询将如火般燃烧的视线投注于齐谌的后背,使劲踩了他好几脚也没解心头之恨。
更令他气恼的是,当齐谌把他礼让到前面后,令仪竟也走在他后头去了。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 么好了?”齐询语带埋怨地问,盼望令仪能发现自己不高兴了。
但一路上,她都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
进了地藏菩萨庙,走在前面的百姓已在庙内坐定,落在后面的人也找好了位置等待主持开讲。齐询的胜负欲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但他终究越不过面前的人山人海,竟想带着令仪从庙后翻过去。
“我才不跟着你丢人呢。”令仪不屑地回答。
“隔这么远,主持声音再大,你能听见吗?好不容易来一趟,干嘛无功而返呢?”
令仪闻言,十分心动,回头不舍地望向齐谌。
齐谌向她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可以一试,不用管自己。
陪着一脸失望的令仪奔赴庙后时,齐询忍不住问她:“上次见面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再次同时见到你们两个人,我竟成了局外人?”
令仪语气暧昧地道:“我跟他了解一下某人。”
齐询心旌摇荡,不能自已:“某人是谁?是我吗?那你直接跟我了解就好了嘛。”
令仪摇头:“不行,他说你性子太风流了,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别人太主动你反而会更快逃离。”
齐询抓起令仪的手:“简直胡说八道!我的心,苍天可鉴。”
“苍天都要奇怪,它怎么照见一片乌漆嘛黑呢?”令仪含笑靠近齐询,身上的芝兰香气似能浸透他身周的每一团空气,“你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样议论我们的吗?你但凡像他一样为我考虑一点,都不会置我于如此境地。”
为表忠心,齐询立即赌咒发誓会对她负责,否则不得善终。
“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你只要收敛着些,我就谢天谢地了。”令仪无限怅惘地看了一眼庙后,“咱们要是爬上去,岂不惹人笑话?”
“不会的,我们爬到庙顶,在屋脊后藏好了,他们发现不了。”
“我爬不上去,我也不信你能爬上去。”
“那有何难?瞧我的。”齐询一边说,一边找了个落脚点,回身几个轻纵,便跃上了屋顶。
“你好厉害呀。”令仪心中狂笑不已,想到前世就是这样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蒙骗了自己二十多年,又实在惋惜自己的愚蠢。
“等主持开讲了你再下来吧。”令仪眼中闪现狡黠的光芒,高声大叫。
齐询想了想,又觉不妥,想要往下跳,令仪偏站在他立足之处的正下方。正犹豫不决时,他忽听一阵惊呼,一大群人围拢过来,想也知道是本寺的僧众和前来听讲的百姓。
齐询偷偷安慰自己:没事,没人认识我。
“三哥,你快下来,父皇知道了要骂的!”
齐询一摊手: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谁了。
事后,齐询上房揭瓦的趣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他努力找补说这不过是因为自己求教心切,但那次讲经活动因为他的荒谬举动受了很大影响也是事实。
皇上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因为他听人说三皇子是为了和人争风吃醋才想了这种昏招赢取美人芳心的。本来就不怎么待见的儿子破坏了皇室在百姓心中的威严形象,他的教子之道也大受质疑,他的心情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