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终点进发。齐询先时还赞叹不已,蓦地像想起什么似的向桥尾方向看去,隔着遥远的距离,仿佛能瞧见父皇对齐谌投去的满怀慈爱的目光。
齐询嗤然冷笑,转头看令仪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反觉十分快意。
“你不想看,咱们就走。”齐询凑在她耳边道。
巨大的欢呼声掩盖了他一半话音,令仪欲言又止,经历了强烈的思想斗争,才打定主意:“那我先去桥尾找六公主打个招呼。”
齐询陪她向桥尾走,在一群欢呼雀跃的官员和百姓中间显得格格不入。二人走走停停,水嬉已进入尾声阶段,忽然水下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不啻于投射在令仪心海里的一枚炸弹。
终于开始了吗?
周围人群以为那是刻意设置的效果,又爆发出一阵阵如雷的掌声。接着水中窜出无数持刀的壮汉直扑向桥尾皇帝所在的昭月楼,陪侍在侧的嫔妃、皇子等人这才察觉到不对,争相自门口涌出,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混在人群中的侍卫左冲右突,争着赶向昭月楼救驾,却被乱作一团的百姓挤得寸步难行。齐询加快脚步奔上昭月楼,在拥挤的人群中大喊着“父皇”。
齐瑛钗环散乱,狼狈不堪地跑了出来,齐询连忙拉住她:“没出息!父皇呢?”
“我不知道。”齐瑛嘴一扁,委屈地快要哭了,“我在他身边也是添乱,能把自己的命保住就不错了。”
“真没用,那你快跑吧。”齐询抛下齐瑛,把令仪护在身后,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昭月楼,四处询问皇帝的下落。
我才不 用你保护呢!
令仪满不在乎地想,回身一脚把身后扑上来的持刀壮汉踹倒在地,让他摔了个狗啃泥。
那人又待扑上,令仪闪身避过他的攻击,手一带一引,亮出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刀换到她手上的时候,两人俱是一愣。令仪一挥手,示意他赶紧走,不然她就不客气。
不料那人仍是不管不顾地猱身扑上,她紧闭双眼,持刀向下一劈。滚烫的血液溅到她脸上,她浑身发软,差点持刀不稳,瘫倒在地。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前世她虽然也没心慈手软,但都是借刀杀人,从未想过亲手夺走旁人性命竟是这般骇人的滋味。
她勉强稳住身形,用刀接住另一个刺客的攻击,又是一刀结果了他,然后飞步上楼,找到了还在寻寻觅觅的齐询。
齐询回头不见令仪,正惊慌失色地准备返回找她,见她拿着一把染血的刀赶上来,震惊地问:“这刀是你夺来的?”
“不是,我捡的。”令仪把刀递给齐询,“你找到你父皇了吗?”
齐询一边砍杀攻上来的刺客,一边翻开厚厚的丝绸桌布查看皇上的踪迹,这才找到了躲在桌下瑟瑟发抖的齐谌和父亲。
“侍卫呢?快护驾!”皇帝躲在齐询身后,惊得面无人色,口中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令仪又夺得一把刀递给齐谌用以自卫,兄弟二人一前一后,护着父亲下楼,准备回宫。齐谌得空便频频向令仪使眼色,命她趁乱向齐询下手。
令仪冷笑一声,暗想:没有齐询,凭他们几个也想冲出去?再者,他怎么不自己动手?
他的这一举动,正验证了令仪对于这场刺杀的目标本是齐询的猜想。只要齐询一死,齐谌便可示意刺客离开,其余人的性命可能不会遭到威胁。
但她没有了利用价值,齐谌会不会灭了她的口?
令仪没有理睬齐谌,集中精力击退冲上来的刺客。对方的刀剑在几人的身上刺出道道血痕,齐谌终于察觉出一丝异样,对敌人连打暗示,但他们仍然疯了一般地直取皇上。
这些小动作丝毫不落地落在令仪眼中,她既为自己的想法得到验证而欣喜,又为齐谌所不齿。
他何至于如此着急,借一场娱乐活动残害兄弟?饶是他费尽心机,也无法突破“弑父”“弑君”这最高级别的禁忌;不然皇上驾崩,他就能直接即位了。
几人护着皇上离开昭月楼,大批侍卫终于围拢救驾。刺客见势不妙,其中一人打了个呼哨,众人便如潮水般退到龙舟中逃走。
“一个都别放过!放箭!”齐谌向赶来的弓箭手大声下令。
他松了一口气,趁人不备在令仪耳边道:“齐询救驾有功,你的愿望落空了。”
令仪眉头一皱,飞身扑上,挡在弓箭手前:“要留活口,查出指使者!”
话音未落,羽箭已如流星般射了出去。
“快躲开,你干什么!”齐询脸上顿失血色,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住令仪,在地上打了个滚,堪堪躲开那些不长眼的箭矢。
齐询在地上一撑,手上擦出一道鲜明的血痕,两人才堪堪停在岸边。令仪嘴角一翘,双手扯着齐询的衣领,拽着他落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