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家事

没有比浣柔更牙尖嘴利的了。既然您不服,不如让二叔过来评评理吧,毕竟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

    通阳侯夫人立时慌了:“多大点事,让他过来干什么?我们原比不上靖国公府的奴才,认栽了,马上就走。”

    渊柔伸手拦住她,清亮的嗓音宛如莺声啼啭:“咱们都是一家人,谈什么认输不认输的呢?从前靖国公府声名不好,如今已经改过了,婶婶也要转变一下想法吧。真的假的各人心里清楚,难道主子就高人一等,说什么都是对的,奴才没做错也要受罚吗?”

    通阳侯夫人狠狠点头道:“是是是,靖国公府今时不同往日。婶婶知错了,大侄女让婶婶走吧。”

    “我们不是逼婶婶认错,只是想说明法度严明才是治家的正理。太严太松,拿主子的款儿压人都不对。”渊柔说着,又向通阳侯夫人鞠了一躬,“渊柔唐突了婶婶,还望婶婶不要见怪。今天浣柔受伤,令仪虽非故意,也是不小心使然。婶婶若不介意,渊柔便代为受罚吧。”

    通阳侯夫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扬声命人取板子来,听她继续道:“家法上说,过失致人轻伤,打手二十下。”

    令仪一阵风般冲上前                                                :“是我推的人,便该打我。”却被渊柔推开,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了三下。

    靖国公夫人心疼地按住渊柔,在她耳边悄声道:“我的儿,做做样子罢了,你怎么真打?要是传出去,你以后该怎么做人!”

    渊柔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程家的声名不如此不能得救,如果摆脱成见也算罪,就让他们用吐沫星子淹死我。”

    她心里明镜一般,如果不是程家早有恶奴伤人的先例,通阳侯夫人母女二人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一切责任推到令仪身上。

    她看着白皙的手心上肿起高高一道伤痕,忍痛举起板子还要再打。不料令仪忽然把手覆在她手上,生生受了这一下。

    趁着渊柔震惊的空当,令仪劈手夺过板子,肃容道:“是我手重,怎能让你受罚,剩下的板子我来受。”说着“啪啪”打完了剩下的板子。

    靖国公夫人怒道:“弟妹满意了?家奴不知手轻手重,主子能不能自己知些轻重?能不能不要浑赖别人?”

    通阳侯夫人素来知道程家家风如何,听说以往嚣张跋扈的渊柔不仅改了性,初时还不以为意,以为闺阁中的女儿不会有如此魄力和胆识。

    再者,就算她改了,靖国公府上下也不会任她摆布。谁知靖国公夫妇最疼一对儿女,自小就训练他们自行处理府里杂七杂八的琐事,程远扬又听从妹妹的意见,府里才照着渊柔的意思慢慢转变过来。

    今日一见这副情状,通阳侯夫人哑口无言,听众女眷对渊柔交口称赞,羞愧无地地带着女儿偷偷溜了。

    事后令仪帮渊柔包扎伤口,心里一阵阵发堵:看而今府里的变化,原来程家安危皆系于她一身?她当时年少,何况一个女子,哪里有那么大能耐!

    后来京中不仅没轻视渊柔半分,反而都盛赞她巾帼不让须眉,年纪轻轻就这么懂道理,更让她嫉妒。

    渊柔发现她情绪低落,柔声道:“下人行事如何也是上行下效,主子立身正、待下人公正,这府里才能慢慢变好,我只是略尽心意罢了。府里还有许多更严重的沉疴,也会影响程家今后的命运,这些是我改变不了的。不过我们只要有心,一切总有挽回的机会。”

    令仪冷笑道:“是我立身不正了?我竟不知道,这府里原来是我做主呀!谁都那么听我的话,全家抄斩岂不是我的责任!”说罢,她品出话中有几分埋怨靖国公夫妇的意思,便立即住口。

    渊柔道:“爹娘哥哥固然宠爱你,又不是不明事理,看不过眼自然会管的,不管多半是他们也觉得无碍,你何必自责?而且你的行事方式也是受府里熏陶,祖上一直如此,谁怪你了?我不过也是顺应了人心所向,改变非我一人之功。”

    她一番劝解,令仪才慢慢回转,反而怨自己糊涂。

    将近年底,各处筹备着过年,喜气洋洋中透着一丝忙乱。渊柔帮着母亲料理一应事项,令仪指挥下人洒扫、搬东西等,闲时也给齐询写信。信鸽飞走又飞回,带走了她的思念,也带来了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