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苍蝇,送你的茶去。”
“谢谢哥哥挂念。”鹿元吉把香囊挂在腰间,脸不红气不喘,“我出门时,父亲再三嘱咐,要多结交朋友,该叫姐姐,就叫姐姐,该叫哥哥,就叫哥哥,若是你们丢下我跑了,我就要吃苦,我不想吃苦,所以,我要看好你们。”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能说会道的人,百道夫子说,“你不要忘记了,你来这里是为了抓你那两位不争气的哥哥,如今他们跑了,你围着我们转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
“我没钱,他们也没钱,即便是抓到他们,我还是没钱。”鹿元吉声音陡变,“再者说,道长哥哥不是说疲了,要去睡觉,怎会梦游至此?”
百道夫子:“你不去唱戏可惜了。”
“哥哥过歉了。”鹿元吉保持方才的声音,“若是哥哥喜欢,我可以一直用这个声音和哥哥讲话。”
声声哥哥,喊得百道夫子起鸡皮疙瘩,“小苍蝇,我有名有姓,喊夫子即可。”
鹿元吉:“喊名字倒是显得你我生分了,还是喊哥哥为好。”
“我去送茶。”百道夫子只想远离这个祸害,拎着茶壶倒茶。
“听说小师父得到了茶旗。”鹿元吉声音变正常,连语气都变得正常,“吴地、蜀楚各得魁首,哥哥不急?”
“茶没了。”雪千秋打开壶盖,壶里还剩下一半的茶水。
鹿元吉鼻子发出笑声,“哥哥是巫巫的眼睛。”
雪千秋继续往前走,鹿元吉又补了一句,“雪王正直,他若是知道自己的舅舅……”
“咣当——”茶水洒了一地。鹿元吉最后的话噎在喉咙里,后背抵在柜沿上,雪千秋的左手抓着他的肩,背后的指节化作利刃,挖进他的肉里,潮湿的泥土味也无法掩盖血液的味道。方才雪千秋太快,快得看不清他的身影。
“哥哥若是用真本事,魁首也不会落到其他人手里。”鹿元吉笑得灿烂。
被吵醒的人瞄了一眼,以为二人是在互相扑蚊,闭眼转身继续睡。雪千秋右手揽在鹿元吉腰上,只需喘息的功夫,便可将其拦腰斩断,偏偏鹿元吉不能杀 ,雪千秋的手指挖得更深,鹿元吉额上肉眼可见的布满汗水。
鹿元吉嘴唇发白,微微扭头,贴着雪千秋耳边说,“哥哥忘记了,四乌还跟着雪王。”
雪千秋抽手,掐着鹿元吉的脖子,手指上的血液顺着手指往下流动,染红雪白的袖口,“城儿若是有事,雪域将屠尽巨鹿,不留活物。”
鹿元吉:“哥哥严重了,我还想着吃哥哥买的饼呢。”
雪千秋手腕施力,鹿元吉脸色煞白,手扬起,人便扔出凉棚,响声惊醒不少人,雪千秋在诧异中离去。鹿元吉扶着脖子站起来,“我同哥哥闹着玩呢,你们继续睡。”
“下次可别把自己的命给玩丢了。”嘲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鹿元吉转身,脸上的煞白还未完全褪去,“姐姐喝上我送的茶了吗?”
听说鹿元吉、颜悦来送茶,东方霸王也去凑了个热闹,“来晚了,没喝上。”
“姐姐来得不巧,茶水撒完了。”鹿元吉目光指向地上的茶壶。
“我来的很巧。”东方霸王摸出一枚金叶丢给鹿元吉,“拿去看医师,我会记在账上。”
“姐姐体贴,若是千秋哥哥也能像姐姐一样就好了。”鹿元吉话音一转,“可惜千秋哥哥早就死了。”
东方霸王眼睫微颤,“天热,伤口感染化脓,这么快就胡言乱语了!”
鹿元吉:“七年前的战役,姐姐带兵赶往雪域,赶到时,千秋哥哥已屠尽敌军,此前三个时辰,姐姐收到消息,雪域城破,雪千秋不敌,死在城门。”
东方霸王:“鹿候归隐多年,却对各地战事了如指掌,我会将此事如实禀报。”
“彼时,云游的道士经过雪域。”鹿元吉适时戛然而止,“我累了,晚些时候再来帮姐姐。”
东方霸王望着鹿元吉的背影,思绪飘回七年前……营帐内,士兵单膝跪地,奏告新得来军报,一日前,雪自野兵败,雪域城破。东方霸王攥紧手里刚收到的圣旨,令东方未明留守,私自带兵赶往雪域,刚出军营,又一士兵来报,“雪自野之弟,雪千秋,战死,雪王不知所踪。”路滑,紧赶慢赶,还是用了三个时辰。
大雪掩盖一切,地上隆起数不清的小土坡,一不留心,就会踩到断掉的四肢。远处,一人背着雪寒岁,怀抱襁褓,踩着积雪,缓慢移动……至此,雪千秋名扬天下。
也许,一开始就想错了,雪千秋不是丢在蜀楚,而是丢在了雪域,眼前不是她认识的雪千秋,他是谁?
挨着卖饼铺子的石阶上,嘎嘣脆的声音高低起伏,雪王被围在中间,左右身后坐着四乌,每人手里拿着一块饼,乌三郎用膝盖轻碰雪王,指着正前方的糖摊儿,雪王搂紧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