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放下,“不必了,随她去吧。若是她真的与突厥有所勾结,自然会有人去对付她。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不必插手。”
执事点头称是,随后又担忧道:“大王,那阿史那媗若真的与突厥有染,恐怕会危及我大唐的安危啊。”
李晏冷笑一声,“她不过是个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再说,突厥新汗莫日格手段狠辣,若她真敢有所动作,莫日格自然会收拾她。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
“那……长公主那边怎么交代?”
李晏瞅了执事一眼,“她长公主便是再厉害,也得称本王一声伯父。当年一事已算纵容她,如今人已死,便各退一步罢。今日之事,权当未发生过。”
李晏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眼眸微垂,“何况……她也确实很像她的阿娘。”
*
从敬王府逃出后,阿史那媗驻足独立在斜阳下,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她遥望着远方,眼圈泛红,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风卷起她的发丝,吹拂过她的脸庞,带走几滴泪珠。
她踱步于小巷中,想起阿娜常捧着从长安带去的诗赋,每逢她念时,眼角总会挂着泪。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阿史那媗回头看向来时的路,嘴角忽漾起一抹讥诮之笑。
当年阿娜在突厥时不辞劳苦地到各个部落中视察民情、访贫问苦,深受族人爱戴。死后却是这样被人玷污她的名声,苍天实在不公。
阿史那媗想起她的父汗,他是真正的英雄,是草原上的鹰。她还记得,小时候父汗总是将她高高举起,放在肩头,带着她去看草原最美的日落。
她是父汗最小的女儿,父汗尤为宠爱她。她所有的武功,都是父汗亲自教导。若不是父汗旧疾复发而死,也轮不上始勒做 可汗的位置。
始勒粗鲁无礼,心胸狭窄,对她阿娜常动拳脚。他荒淫无道,不得民心,人人得而诛之。若不是他,她的阿娜怎会死?
此仇此恨,她来日定悉数还于莫日格。
代她而死的阿瑾,名唤沈瑾,原是罪臣之女,她是从掖庭中挑选为阿娜的陪嫁女官到突厥戴罪立功。她饱读诗书,有经世之才,精通多国语言,常游走于各国。
阿史那媗想着这些人,暗自握拳立誓:她阿史那媗有生之年,必为她的阿瑾和阿娜正名,为天下所有不公之人鸣冤叫屈。她定要站在高处,让那些恶人仰视她的存在,让他们为自己所做付出代价。
阿史那媗缓缓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小巷。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一家喧闹的酒肆。酒肆的门扉半掩,透露出里面昏黄如豆的灯火,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踏入其中,寻了一个角落坐下。
阿史那媗默默唤来博士,要了一壶酒。当酒端上来,她颤抖着双手为自己斟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
周围的人们高谈阔论,不乏作诗几首,杯盏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她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周围的人投来怪异的目光,然她全然不顾。
随着酒意渐渐上涌,她的眼神变得迷离,可心中的痛苦却依旧清晰。她趴在桌上闷饮,不知是混着酒水还是眼泪。
阿史那媗眼睛都被泪水浸红,她想到今日在敬王府听到的话,哭得泣不成声,“剥皮抽骨……阿瑾,倒不如任他将我擒了去。你本就是那般惧怕疼痛之人,又怎能受得住那般苦楚。”
阿史那媗哭得哀彻欲绝,此时走来一人。手托酒盏醉眸微醺,全身都是酒气,带着微哑的醉意,“小娘子,何故哭得这般伤心,让大郎看得好生心疼。”
阿史那媗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一个袒胸露腹的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她脸上瞬时闪过一丝嫌弃。
“离我远点。”阿史那媗肃声说道。
男人并没有离开,反而更近了一步,他身上的酒气更加浓烈了。
“小娘子,莫要生气,大郎只是见你伤心,想过来安慰一下。”男人说着,伸出手想要抚摸阿史那媗的脸。
阿史那媗一闪身,躲过了男人的手。她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男子。
“你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阿史那媗的声音中充满了寒意。
男人似乎被阿史那媗的态度激怒了,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小娘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大郎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若从了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男人一边说,一边向阿史那媗靠近。
男人狞笑着一步步逼近,阿史那媗则不断后退,与他保持距离。霎时,男人猛地扑来,阿史那媗一个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