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却被郝氏马上收回,她心中生疑。

    “娘子,你我同为女子,我又如何不能懂你。不瞒您说,我不是官府的人,我也是一名嫌犯。”

    郝氏转过头来像透过白布看阿史那媗,抿唇不语。

    “昨夜我去酒肆遇见了你家大朗,他举止轻浮,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气急扭了他的手。官府得知此事疑是我杀了张大,对我满城搜索,最终我因故意伤人被判四十杖刑。”

    “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何还判你杖刑!”郝氏忿忿道。

    “但我终究犯了故意伤人罪,理应受罚。”阿史那媗见郝氏态度稍有转变,心觉此事有望。

    郝氏凄然笑道:“这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

    “不,娘子。我虽与张大起冲突,但我并不是凶手。我不愿蒙冤,便恳请崔少卿给我自证清白的机会。这世道若不给我们女子机会,我们便自己创造机会。”

    郝氏闻言微微一笑,“小娘子说得对,我们可以创造机会。”

    “那娘子如今可愿同我说说话了?”

    “我十三岁时耶嬢以一袋豆子为码将我嫁给大郎,大郎刚结婚时待我还算珍重,我以为自己遇见了良人,却没想……”

    “家里贫困,饭总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我没什么本领就会绣些花,便想着绣些布拿到坊市去卖。”

    “出了几天摊子,总算挣了些钱,可有一日我出摊时,因同一位男主顾多说了几句正巧被大郎瞧见,大郎回来便将我锁到家中,硬生生将我的两个眼珠子剜了下来。”

    郝氏言及此事时,语气变得不平静,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阿史那媗闻言心中一紧                                                ,不禁轻轻握住郝氏的手。

    “那事之后,我便决定同他和离,回我娘家。哪知我竟怀了他的孩子,他跑到我娘家门前磕头道歉,我姑嫂们也都劝我好好跟他过。为了孩子,我不得不再跟着他。”

    “我没了眼睛便再也绣不了花,更是没脸见人,大郎对我愈发冷漠,常常夜不归宿。我知他去了赌坊,家中原先攒的钱全被他拿去赌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那一日,大郎醉酒回来,我闻见他身上有股香味,口中还隐约唤着‘芙蓉’,我便问他去了哪。他不仅不答,还动手打了我,我…我因此流了产,再也无法生育。”

    郝氏再也忍不住,捂着嘴低声啜泣,背弯得直不起来。阿史那媗一阵心疼,上前将郝氏抱住,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过了些时刻,郝氏才缓过来道:“该说的奴家都说了,余下的妾便是真不知了。”

    “娘子自娘家回来,便发现你家大郎死了吗?”

    郝氏点点头,“是,我回来时,听屋中无动静原以为大郎不在家。待进屋发现大郎躺在床上,唤了几声都无人应,上去拍了拍他就发现他已浑身冰凉没了气儿。”

    “娘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妾看不见,是娘家约做晚膳时回的。”

    “不知娘子的娘家可在长安?”

    郝氏颔首道:“在长安,就在城东的平康坊。”

    “娘子,不知可否方便让我看看这屋子。”

    “你看罢,就是屋子有些破乱。”

    阿史那媗笑笑道声不碍事,说罢她轻轻放开郝氏,开始在屋内查看。

    屋子不大,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除了一张破旧的木床,上面还放置一床发了霉的被子。屋中央摆着一方缺了角的桌子,以及几条长凳,便没什么了。

    猝然,阿史那媗发现院内的草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她上前捡起,发现是一枚香囊。她放到鼻下轻嗅,竟发觉那气味有些熟悉,似曾相识般。

    “娘子,怎么没声音了?”郝氏突然问道。

    阿史那媗忙将香囊收起,“没什么,就是随意看看。天色暗了,娘子早些备晚膳罢。”

    听到郝氏应好,阿史那媗将药膏放下叮嘱她按时涂抹便告辞走出小院。

    *

    “久等了。”阿史那媗走出巷子,只见子言也来了,在崔珩耳边汇报着什么。子言见阿史那媗走来,便停止了汇报。

    “问清楚了?”崔珩看向阿史那媗。

    阿史那媗点点头:“郝氏将她能说的都说了,中郎将走了吗?”

    “嗯,他还在当差,便先走了。”

    “那我把郝氏说的话都告诉你罢。”阿史那媗说着,只听肚中忽然发出一阵声音,她才想起自己已好几日没吃顿饭,此时捂着肚子尴尬地笑了笑。

    崔珩闻此也不禁微微一笑:“罢了,不着急,先吃饱了再说罢。”

    “我那日将钱都用来买衣服了,现下……”

    崔珩一副懂了的样子,“无妨,你也算帮大理寺办事,某也不是苛刻之人,多添顿饭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