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顺着对方手心传来,徐信暗骂柳江白不给他留个干净点的人,只好装出一副惶恐嘴脸看向对方。
那人见他害怕,开口安稳道:“我是奉长公主之令来护送你上京的,徐大老爷别害怕!你不出声喊人,我便松手问你一些长公主所要问的急事了。”
急事?
徐信听他声音有些粗哑,口吻礼貌但幼稚,身形却跟竹子般瘦高,猜他是个没成年的小孩,便配合地一点头。
对方松开手,先是警惕地望了眼窗外,确认没人跟上,才给自己点了穴止血。
拉下面巾后,他又十分顺手地将桌上那杯冷掉的茶咕噜下肚,自来熟般坐在徐信邻座边抱怨:“跟你来的那个静山派高手还真是手黑!专挑我的膝盖踹,我正长个儿呢!”
说罢,他还揉了揉自己那两个倒霉膝盖。
徐信余光扫向窗边,虽未见丁点人影,他却知道柳江白就在附近守着,心下再叹。
柳江白给他留了个胆小话多的,除了多费些口舌,倒也好哄。
徐信稳了稳心神,刚准备套话,那小子已经十分熟络地自报家门了,“我是长公主府里最小的暗卫,徐老爷叫我廿一就行了,上京路上我们还有得聊呢!”
徐信只好道:“也是,廿一小兄弟年纪轻轻就能逃过那位高手的眼睛来找我,身手不凡得很呐!将来必成大器!”
廿一闻言却苦着脸道:“那个人才是身手不凡!我是趁几位哥哥被重伤的功夫,溜进来的。”
他眉眼带着股少年人的天真,望向徐信时,颇为无辜。“徐大老爷明日就和那位大侠说一声,别再逮着我们打了。都说了好几次,我们是长公主派来的,他听了手都不抖,直接一剑挥过来!”
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窗外,“不愧是在摩诃门待过的,真是多疑!”
徐信同样畏惧得看向窗外,知道柳江白也是个记仇的,识时务地没跟这小子一起说柳江白的坏话,只道:“他是江湖人,自然不懂这些规矩,廿一小兄弟受苦了。”
不等廿一再度扯一些有的没的,徐信主动问道:“敢问长公主因何急事,要派你们不辞辛苦来问我?”
廿一带着几分孩子气,闻言才正色道:“长公主听闻静山派那位高手曾是徐家的一名护卫,知道江湖 人向来恩怨分明,杀人偿命即是报仇。他手刃仇人后,为何没有离开徐家,反而跟着徐老爷一起上了京城,要替师门争个公道?”
这件事啊。
徐信了然道:“长公主慧眼,那柳玄本打算大仇得报后退隐江湖的,半途随我上京送那份罪证,实在是因为此人并非只是江湖人士。”
廿一瞪大眼睛。
徐信继续道:“他亲生父母家亦是朝中之人,可惜母族凋敝,父亲疏远,他为保命才被送往静山派的。可在手刃仇人前,那摩诃门门主道出他的母族凋敝隐情来晃他心神,故而在报仇后,他便想随我上京,查他母族被害真相。”
说罢,他看向廿一,“徐家得他救命恩情得以保全,也可怜他孤苦无依,身世可怜,便提议让他借亲手除去摩诃门这一大敌国组织的功劳,得见长公主垂怜一二。”
说到此处,担心这小子回去传话领悟不到其中深意,徐信又道:“徐家经此一番,也深知若无社稷,百姓难安的道理。徐家愿意跟随长公主左右,让我等再无后患!”
廿一点点头,认真道:“我记下了。还有一桩事要问徐老爷,那罪证可有明确信物为证?”
投诚之心得到确认,再问投诚能力。
徐信清楚这话里的“明确信物”的分量,是长公主在判断徐家穿风刃是否已经穿到了皇宫,探寻到了皇家隐秘。
如果回答的是“有”,长公主必然会提防徐家,不仅会对柳江白进入长公主党一事有所怀疑,日后还会借机将徐家势力从根上拔除。
若他回答的是“没有”,长公主对徐家的认可也只限于是丰厚的钱袋子而已,届时徐家想进入朝中为徐盈收服人心,也接触不到能左右朝局的大人物。
察觉到廿一探究的目光有些微妙,徐信稳了稳心绪,才道:“从摩诃门残余势力中搜出了他们总部的信物,不知道是否可用?”
廿一没能听到想听的,急着分辩道:“长公主问的分明是中——”
咔嚓。
窗边惊起一道劈裂的声响,令屋内二人同时屏息。
廿一来不及回头看,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查看可以逃跑的空隙,不等徐信挽留,便丢下一句“你记得跟他解释清楚”后,头也不回地从另一道窗边溜出去了。
徐信倒是安心下来,视线一转,见窗边落下一记深深的掌印,提醒道:“这得赔钱的。”
话音一落,柳江白从房梁上跃下来,轻巧落座,看也不看徐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