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www.ghjun.com

    楼上诸故事,自然影响不到楼下。

    一炷香之前,小郭氏携乳母并刚睡醒的裴家兄妹在童子的引路下,进了花厅,部曲车马则停在馆外竹林里。

    刚坐定,急着去找神仙的裴妍就借口更衣溜开了。

    小郭氏本遣了一个侍女跟着,奈何裴妍鬼灵精,被她避开了。

    裴妍让婢子站在入口处把风,自己进去解手,完事后发现旁边居然有个侧门,于是她半是好奇,半是有心地从侧门偷偷溜了出来,绕过婢女把风的小菜园,一个人到了竹楼后面。

    竹楼的一层是神医问诊之所,兼药物储存、晾晒和炮制的地方,正、侧门都有童子把手。反倒是竹楼后面鲜有人去。

    裴妍看到不远处有个步梯,二楼隐隐有人声,她想神仙总是住在高处的,就径自摸上了楼……这才有了后面与挚虞的那出“茶室之谋”。

    裴妍走后不久,小郭氏还没来得及过问女儿,神医皇甫严就进来了。

    他亲自给裴憬把脉问诊,内室里没有外人,小郭氏把裴憬这两年的反常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满脸忐忑地等着神医的诊断。

    皇甫严跪坐于床,反复斟酌良久,始对小郭氏道:“高阳亭侯舞象气盛,脾常不顺,气化不利,化源不足,以致情志不舒;更兼饮食积滞胃腑,胃气上逆,这才情志致病。”

    用后世话说,这小子血气方刚,你们府上又吃的太好,裴大郎积食不化,两相夹击,这才影响了情绪……

    可小郭氏不懂啊!她生的是女儿,庶子一直是乳母带着,她哪里知道这个年岁的郎君该怎样?

    “这……严重么?”

    皇甫严故意道:“情志致病,可大可小。往小里说,轻症调理个三五日,自可痊愈。往大里说,常有少年郎君肝火过旺,心烦气躁,不可自抑,疏泄无门,自戕而死。”

    小郭氏更紧张了:“唯唯,吾儿此症已有两年,可见不是轻症,扁鹊公可有良方?”

    皇甫严见小郭氏是真着急,心里有了底,拿便面轻轻扇着风,不疾不徐道:“令郎可有兄弟?”

    小郭氏迟疑:“有……两位堂弟。”

    “与大郎长在一处?”

    小郭氏尴尬道:“两位郎君已然娶妻入仕。”即便没成家立业的时候,人家也是二房的嫡子,与长房的庶子能有多少交情?

    皇甫严做了然状,便面摇得更起劲了:“老夫倒有一良方。”

    乳媪柳氏微微皱眉,肥厚的身躯不动声色地往主母面前挪了挪,拿身体替主母挡去一点风。这个神医自己一副痨病鬼的样子,大冷天的,学人家儒生扇什么扇子!

    小郭氏却把她往旁边推了推,朝皇甫严恭谨道:“扁鹊公但说无妨。”

    皇甫严继续忽悠:“人在年少,神情未定,所与款狎,熏渍陶染,言笑举动,潜移暗化,自然似之。是以君子必慎交也。”

    小郭氏听得云里雾里。郭氏是武勋世家,子女学问不算好。

    皇甫严看小郭氏直翻白眼,显然没听明白,只好说得直白些:“少年郎君还是该有个年岁相当的伴读。整日一个人,进学游戏,连个说话交游的人都没有,多无趣啊!”

    小郭氏这回听明白了,她回想了一下,裴大郎裴二郎在这个年纪,已经入了国子学,有一票同窗;可她家裴憬,却因为憨傻,至今只能窝在钜鹿郡公府的内宅里和妹妹厮混。可裴妍是女郎,随着年龄渐长,跟郎君差异越来越大,说来裴憬是真孤单……

    伴读么?倒不难。她暗忖,回去就让管家裴扉到部曲里挑些适龄的小郎送上来。伴读的地位可高可低,可以是族里的旁支庶亲,也可以是下面的家臣部曲。鉴于裴憬痴傻,小郭氏直接排除了第一项,没得让亲戚笑话!

    皇甫严见时机已到,此时不举荐,更待何时。他一摇便面,手指楼上,对小郭氏道:“老朽有一世侄,年正舞勺,祖上亦是世家,仁义磊落,敦厚赤诚,只可惜家道中落,前途渺渺,无处起家,若裴府不弃,愿为亭侯效臣役之劳。”

    哦,皇甫神医的后辈,家道中落的世家小郎,小郭氏有些意动……

    裴妍进屋的时候,正遇上皇甫严命童子去楼上请张茂。

    裴妍老实地跪坐在阿母旁边的矮榻上。

    一旁的裴憬已经坐得不耐烦了,只是碍于嫡母威严,不敢发作,正左挪右歪地舒缓双腿,看到妹妹进来,这才稍稍平复些,趁着嫡母与神医聊天,与她耳语:“阿妹可见着神仙?”

    裴妍点头,小声地对他道:“见到啦!回去与你细说。”

    不多时,张茂被请进了花厅内室。

    裴妍还记得他,刚刚在楼上,这家伙一见到自己就要拔刀呢!不过方才没来得及细看,如今定下神来瞅他,才发现这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