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也要来这里跑上两圈,怎么今天反倒没来?”
张茂自那日温泉别庄后一战成名,在世家郎君里很有几分名声,就连闺秀里也有不少女郎关注起他来,比如河东公主和韩芷,经常向裴妡打听张茂的近况。
天地良心,她裴妡一旬才得一天假,跟张茂委实不熟。她想着裴妍跟张茂同在叔祖那里读书,想来知道点近况。
“往常阿兄与阿茂哥即便旬日也会来马场跑两圈。”裴妍道:“不过听阿兄说,今日阿茂哥的母亲要启程回凉州了,他们可能都去张府送行了吧。”
“哦!”裴妡有些失望。
“女郎,请先随某挑马。”裴符道。他不仅是郎君们的骑射教习,也管着整片马场。
今日,为方便女郎学骑射,他特地让马行送来一批上好的幼马,又和蓿娘事先相过一轮,留下的都是品相好且性情温顺的。
这些幼马与女郎身量等高。姊妹俩都是颜控,裴妍选了一匹乳白的,给它取名“追风”,裴妡则选了匹枣红色的,依着姐姐的话头,取名“疾火”。
蓿娘比裴符还要谨慎,她让两个小姑娘先牵着马儿走几圈,中途给小马喂几次吃的,待与马儿彼此熟悉了,再上马背。还一再强调,千万不能站在马尾和马头。
牵着马走?俩姊妹对视一眼,都有些失望,好没意思。
然而事实证明,哪怕是牵马,新手也容易出现问题。
裴妡还好,牵着小马转了几圈都很顺利。
裴妍的马儿走了没两圈,却突然不动了。裴妍用力拽了拽,还是拽不动。
裴妡奇怪道:“它是不是累了?”
裴妍自己绕着马儿看了看,想不通道:“它俩一起出的马厩,没道理疾火没累,它累成这样啊。”
两个女郎边遛马边说话,蓿娘就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看到裴妍的马突然停了。她想到什么,大声对裴妍道:“女郎快离马儿远点!”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追风的马尾巴下,接二连三掉出无数圆溜溜臭烘烘的马粪,那天东风强劲,把新鲜的马粪吹出好远,而裴妍恰好就站在马尾的侧边……
就在裴妍闭着眼睛等吃粪时,一个灰溜溜的身影将她大力推到了一边。裴妍踉跄几步,站稳后,才发现是一个灰布麻衣、蓬头垢面的马奴拦在了自己面前,替她挡下了那堆臭烘烘的马粪。
意外来的太突然,裴妡、蓿娘还有风荷雨荷等人,赶紧上前扶住裴妍,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
裴妍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个方才救了自己的奴隶被一个小厮领着往外走——他太臭了,不能污了贵人耳目,哪怕他刚刚救了贵人。
其时三月春风拂地,但依然春寒料峭,那马奴虽衣衫褴褛,浑身都是臭烘烘的马粪,但走路大步流星,瘦高的个子,腰背挺得笔直的,无半分卑下之态。
裴妍“唉!”了一声,指着那个马奴问蓿娘:“他救了我,把他叫过来吧!”
蓿娘却道:“胡奴鄙陋,何必来污女郎耳目?赏他主家半吊钱足矣。”
“胡奴?”裴妍没看到那个马奴的脸,只是从背影看,个头挺大的,就是太瘦,好似冬日里光秃秃的杨树。
“是贩马的马商带来的。胡人善养马,两位女郎手中的幼马就是他喂养的。奴怕新到的马驹不服管教,故而让他远远跟着。”
裴家姊妹俩对视一眼,原来她们牵着的小马驹是他养的啊!
裴妍顺了顺追风的鬃毛,追风却有些敏感地越过裴妍看向她的身后——那个马奴远去的方向。
呵,这还是匹重感情的小马!
“那个人刚才救了我,阿媪赏他一贯钱吧!直接给他!”干嘛给他的主人呢?救人的是他又不是他主人。
蓿婆却摇头道:“奴隶不得有私财,我们即便给他一贯钱,这钱最后也是要交予他家主人的。何况,一贯钱够买十个胡奴了。”
“那就从他的主人那里把他买下来!”裴妍道:“然后放了他,再给他一贯钱。”多么简单的事!
蓿婆迟疑道:“此事容奴禀过家老。”
“这有什么好上报的!”裴妍不满道,“不就是一贯钱嘛,从我那里支就是。”
蓿婆只得照做。唉!这个奴隶简直撞大运了!替女郎挡了些秽物,就能得到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自由身,还有整整一贯赏钱可拿。女郎真是太仁善了!
几句话的功夫,马场上的秽物就被马奴们清理干净了。
裴妍和裴妡则继续边聊天边牵着马驹遛弯。“胡人有黑有白,你说刚才救你的那个是黑的还是白的?”裴妡有些无聊地问。
裴妍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细看,约莫是白的吧。贾表哥府里的胡姬不就是?”
裴妡又道:“据说胡人的眼睛颜色都不一样,有蓝的,有绿的,甚至还有赤色的,跟琉璃珠子似的!”
“这么神奇?”裴妍有些后悔,刚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