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姚心情无比焦虑,混似丛林起火。
她已得知,妲己姐莫名在王子处失了宠。
今日午后,妲己早发觉崇应彪在王子帐外转悠,便一直立在帐口,透过缝隙向外张望;待见到崇应彪冲进王子帐中,她立即施施然尾随。
青女姚虽不知她有何打算、又说了些甚,但结局显然极不乐观——
还不到小食,就有士卒来搬运用物,要将妲己营帐迁去踵军栅寨。
青女姚随周伯邑出征已久,对军中驻营也很有了解:
若迁去鄂顺处倒还好,那处是翼军,随大军左右,兴许仍可见到武庚。
青女姚昔日广阅宫闱争宠之糟粕,知道只要见到,大约仍会生情。
但踵军安营则过于靠后,如此便成了牵牛星与织女星,两两不得相见,无戏可唱。
妲己姐的计划,似乎即将胎死腹中?
“啊啊啊——!”狐狸也在妲己的识海里旋转,焦躁,尖叫劈叉,“我该劝你来着!该叫你勿要和邑为敌,如今如何是好?本来寿命就只余十日,武庚一人正杯水车薪,偏你又被远远遣走。臭宝,你莫不是还想着与我一同死掉?”
妲己被它吵得脑袋几乎要炸开,无奈叹气:“你极吵,可否容我一言?”
“……”狐狸愤然坐下,“你说,我看你能说出花来?”
妲己笑着为它顺毛,柔声问:“你如此聪敏,难道看不出我为何要故意激怒邑?”
狐狸嗤她:“你爱而不得!”
她失笑:“哦,是吗?”
狐狸眼珠转转,声音忽地一缓,
“莫非……你是为了叫武庚愧疚,日日将你惦念?”
她点头:“不错,武庚生来顺风顺水,若不令他体味爱而不得、漏夜辗转,又怎会专心与我,贡献更多时辰?但,这只是其一。”
狐狸费劲思索,又道:“你怕武庚上头,将你困住,难以找寻其他人?”
她挑眉而笑:“也不错。武庚性子太过强势,我仅仅使出两分手段,他的玉望就已经无法压制,若继续停留,我怕被他彻底黏死,脱身艰难。但这,只是其二。”
狐狸爪子挠头,顺势想下去,忽地脑中一闪:“你、你莫非就是想去接近恶来?”
妲己这才灿然而笑:“你总算醒悟。你也说过,五人之中,有一人是世间罕见的骁勇,我疑心就是恶来,想趁机早早下手。但我身为贡女,并无自由,又如何能接近?”
狐狸豁然开朗:“所以你利用邑!”
一切起因,或许只是因为妲己照顾武庚时,他曾笑与众人闲说一句:“恶来之勇,我与王父皆不及。”
而他这般评价,并无问题,只因雄壮的帝辛也曾盛赞恶来:“神荼郁垒之勇,可敌万夫,我所不及。”
妲己故意激怒邑,邑当然会想尽办法劝武庚送走妲己,但这仅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去向。
军中质子首领中:
崇应彪与妲己之不睦,已闹得众人皆知;送去他那,王子定会反对;
而鄂顺那日洞中与妲己情形暧昧,邑亦会疑心顺对她有情,将其略过。
一番排除后,自然只剩恶来一个去处。
如此,妲己得偿所愿,却绝非她主动请求,也就无人疑心她的意图。
邑,是她权衡诸人后, 精心挑上的棋子。
狐狸几乎要拍案!
原来如此——
周伯邑固然认为自己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却不知其喜怒哀乐、所思所想,步步落于妲己算计之中,是她手中的傀儡人偶!
一棋落下,翻覆全盘,傀儡却不自知。
且回程少说五六日,多则九十日,与恶来相处时间亦充裕。
狐狸大喜,尾巴猛烈摇出绚丽残影,尖叫撒娇:“臭宝,倒叫我如何夸你才好!”
妲己妩媚而笑:“这有何可夸?此一事最重要之用途,远不止于此。”
“竟还有何用?”
妲己向它鼻端一点,目光狡黠,“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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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寨之间,迁帐运物,折腾许久后,日头已斜。
青女姚端来饭食,在新帐内与妲己共用,心中担忧妲己伤怀,有些忐忑。
可再看妲己:
悠闲自若,气定神闲。
面露得意,如姮我炼得灵药;唇噎浅笑,似织女重获仙裳。
左右观之,不见忧色。
一时妲己也并未看向她,只开口问:“总是偷窥,见我好看?”
言罢才妩媚抬眼,风情如波,青女姚瞬时被她看得脸红,熟禾般低头下去,结结巴巴:“我、我是怕姐姐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