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恶犬

    裁布的时候,王槊哑着嗓子和布店老板交涉裁多少大红布匹时,丹红则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一旁水绿、天青、黛紫、朱红、杏黄的布料。m.moxiangshu.com

    最后,这些她紧盯的布料都出现在牛车上。

    老牛感受到身后拖着的重量,不满地哞叫几声,却被主人拍了拍脑袋,只得隐忍下来。

    后边又买了几坛酒,丹红看不中浊醪,在旁捧着一坛名为“雪香”的美酒爱不释手,王槊默然片刻,掏钱。

    再有点心、蜜饯、食材云云,丹红总要挑店里最好的。

    她一句话不求,只盯着、拿着,然后向王槊投去一个水灵灵的目光,然后这东西就到了牛车上。

    老牛的尾巴晃到飞起,终于是盼到主人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丹红开朗许多,她摸着新裁的布料,喜滋滋地说:“这杏黄开春制成一身裙子,最衬春景……”

    王槊沉默的听着。

    他本来就话少,声音哑了以后更少开口。

    但他此时双眸里像是点着一团暖烘烘的火光,亮到灼人,似乎也为丹红口中谈及的“以后”期待不已。

    不过回去的路上丹红笑得开心,到王家后免不了遭刘老太一顿数落。

    丹红也不恼,她是实实在在吃到好处的人,从不怕人多说几句。

    她难得自己干点活,将布料欢天喜地的抱回房,正琢磨着要拿黛紫的制一件怎样的冬衣,忽然听到几声敲门的动静。

    丹红转过头,瞧见王槊正站在门口。

    撞上丹红的目光他眸子一偏,平静地说:“该去媒人处定个日子,再签好婚契交给里正。”

    旁地是没有婚契这种麻烦东西的,摆上酒席,这就算一家人。

    盖因北州特殊,才多这条繁琐流程。

    拿人手短的丹红挂上极为标准的“开心”笑容,将方才还爱不释手的布料一丢,起身热热闹闹的随王槊前去签订婚契。

    每个村上都有负责牵线搭桥、联络婚姻的官媒。

    但这位老媒人当了这么多年差,还是头一遭遇上如此奇怪的夫妻俩。

    女子热络过了头,牵着老媒人不住唠着家常,叫人分不清谁才是这家的主人,而男人又一言不发。

    老媒人朝沉默的男人扫了一眼,微微瞪大眼:“王槊?你要成婚了?”

    被点了名儿,王槊才低低应上一声。

    “哎呦。”老媒人调侃道,“前年我替你说亲,你娘还打趣,说你一颗心跟着丹红飞走了,怎今年收心了?”

    她话说完,又想到“新娘子”还在一旁,忙冲丹红道:“姑娘才是厉害,能将这小子的心笼络回来。”

    一边说着,还一边观察丹红的神色,生怕自己一句话毁了桩好姻缘。

    只是仔细看去,总觉得面前这姑娘很是面熟,分明是粉雕玉琢的生人,却莫名像是故人。

    老媒人脑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原是官宦世家的小姐,随丈夫流放此地,但常常端着骄矜的架子,从来不下地干活,偶然瞥见她出来闲逛,白晃晃玉人一般,与她们这些乡野农妇截然不同。

    “你……”老媒人再仔细打量,越看越觉得像,“你是丹红吧?”

    丹红愣了下,笑道:“婶子记性好,竟还记得我。”

    “你与小时候一模一样。”老媒人也笑起来,若是丹红,自己那句无心失言反倒是说得好了,她面露惆怅,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是你娘……”

    丹红神色稍冷。

    老媒人瞧她面色不好,忙不迭道:“你不要怪你娘,只是情势所迫,你爹走得太早了。”

    丹红心道:这话哪里轮得到你同我讲。

    面上仍旧亲亲热热地笑道:“我晓得的,从来也不怪她。”

    “现在可好呢。”老媒人笑得合不拢嘴,“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王槊等……”

    “程姨,字是签在这儿吧?”王槊的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了老媒人的话。

    老媒人扭头一看,立马伸手拦他:“错了、错了,该签这儿!”

    她转而去给王槊指地方,随后又开始念叨哪天日子好。

    丹红想着把事情快点办完,便道:“既然后日是个好日子,那就后日成婚吧。我回来的急,暂住在王槊家,也不必劳烦婶子再去送聘接亲,直接到王家喝喜酒便是。”

    老媒人的神情有些微妙。

    王槊也抬头看了眼丹红。

    丹红知道自己这话暗含太多不利自己名声的东西,但她不在乎,她只想快点处理好这些事情,能高枕无忧。

    等王槊签好字,将婚契与笔递给丹红,丹红低头一看,简单明了的布局,清晰易懂的内容,实在看不出来哪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