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得那么神奇。我虽略通《易经》,但那也只是皮毛,不是什么都能算出来的。”
卫斓却明显不信。自从刘明义推演出明朝灭亡的时间后,她对易经算命的态度早已从怀疑变成了半信半疑。她总觉得,刘明义身上藏着些什么,而那些秘密似乎都与《易经》有关。
“算大明国运倒痛快!”卫斓往前逼近一步,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算不出来?”
刘明义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忽不定。卫斓见他这般模样,越发笃定他是在撒谎,心知硬逼不行,便换了个法子,眼眸弯成月牙儿,声音软糯糯的:“明义哥哥,你肯定知道的嘛!现在人命关天,你就帮忙算算嘛,好不好?”她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合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刘明义被她这一通撒娇弄得耳尖泛红,别过脸去:“术数不是神仙法术,哪有那么灵验……”
卫斓见撒娇卖萌都不管用,心里急得不行,干脆一跺脚,转身翻身上了马背,猛一拍乌云的马背,乌云长嘶一声,扬蹄欲奔。她回头对着刘明 义喊道:“我先去找找小四!”接着又朝着周大娘扬声道:“大娘,您别急,我带您去找!”
周大娘见状,忙道:“卫大夫,这可使不得!太麻烦你了。”
卫斓却已策马而出,她一把将周大娘拽上马背,轻声道:“抓紧了!”
她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宽慰周大娘:“大娘,别急,兴许小四是在哪里玩,忘记时辰了。这孩子平时乖巧得很,肯定不会有事的。”
周大娘坐在马后,环抱着卫斓的腰,马蹄声哒哒作响。她们几乎将整个长沙城都跑了个遍,一路询问沿途的摊贩和行人。卖炊饼的老汉说,申时还见过小四攥着一把野花,蹦蹦跳跳地往东边跑去;打更的却说,酉时三刻瞧见一个穿蓝布衫的小孩在西门晃悠。等她们赶到城西的菜市,眼前只剩满地烂菜叶在风里打着旋儿。
天色越来越暗,暮霭如浓墨般渐渐晕染开来,小四却依旧毫无踪影。卫斓心里渐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小四会不会出城了?
她握缰的手沁出一层细汗,掌心有些发滑。远处,群山的轮廓正一点点吞噬最后一线天光,林间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一声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山上的夜晚危险重重,而小四不过才五岁……
卫斓调转马头往家赶时,天色早已被夜幕吞噬得干干净净。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要带上周大娘一起进山寻找。她匆匆跑回院子翻找火把,打算连夜行动。
就在她们正要动身时,却被刘明义拦在了廊下。他神色平静:“方才托人问了卦师。”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轻轻展开,“这是卦象。”
周大娘一把抢过黄纸,对着灯笼细看,那墨迹未干的“坟山”二字,像两把利刃,瞬间刺入她的心房。她浑身猛地一颤,瘫坐在石阶上,泪水打湿了衣襟。她声音颤抖着:“是了……是了!他是去找他爹了呀……”
原来,洪水来临时,周贵为了抢救被洪水冲走的布匹,不幸也被洪水卷走,至今生死未卜。周大娘思念成疾,便用他生前贴身衣物,在城外山林里建了一座衣冠冢,权作念想。
刘明义见状,忙安慰道:“大娘莫急,我这就去寻。”说罢,他翻身上马,马蹄“得得”几声,转眼消失在夜色深处。
坟山的冷月照着新垒的土堆,五岁的小四蜷在石碑旁睡得正香,小手紧紧攥着一把野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刘明义轻轻将孩子裹进披风,野花簌簌落下,散落在坟头的青草上。
回程的路上,小四渐渐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明义哥哥,爹死了是什么意思?”
“就像…”刘明义收紧缰绳,避开路边的树杈,“就像果实落了树,果子虽烂了,但里面的种子却钻进土里。”
小四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问:“然后会长出新芽?”
“对,你爹现在变成种子了。”
卫斓和周大娘在城门口等着,直到看见白马驮着两人从薄雾中走来,小四在刘明义怀里睡得脸蛋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