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围场

 “这个三郎,走到哪里都招晦气,大姐姐可千万离他远点!”王云湄痛陈一番此人的丰功伟绩,如是叮嘱道。

    王濯听得直乐,肩膀抖着笑了好久。

    围场里没有几个人,日前下了那场雨,地皮还软着,贵女们更加不肯下猎场,惟恐泥污了鞋袜,已生儿育女的夫人们也不爱凑这个热闹。

    “想下围场叫哥哥们回来帮忙就行,为了博个头彩,弄脏了衣裙才是不值得。”谢夫人坐在看台上,捻着一颗酸葡萄同娘家嫂子笑道。

    大梁多年无战事,胡服骑射的风俗早被废弃,围猎的规矩也稍作改动,许男子下场为自家的女郎助阵。从前王漱想要头彩,都是让王洛过来帮她随手杀两只兔子。

    谢夫人朝王漱面上扫一眼,见她左顾右盼,没有要下场的意思。

    日头渐高,这时节的日光太伤眼,谢夫人吩咐婢女将竹帘放下来些。庾夫人只觉得这帐子里酸味重得很,拿起一个山楂递到谢夫人手边,看到王云湄跃跃欲试,便笑道:“想去就去玩一会儿。”

    “太好了!”王云湄一把抱住王濯胳膊,“大姐姐陪我同去。”

    听说有人下场,太后立刻吩咐女官将彩头取出来,传了轿辇,要亲自出去看看。

    女官捧着凤鸟紫金钗,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匣装起,与太后一道出来,布好帷幔,上了一列桃李杏萘等反季的珍稀鲜果。众人问过安,太后眯着眼睛往围场里看,只见一前一后两匹棕色牝马跑得飞快,只能认出一个是王家姑娘。

    正要夸谢夫人两句,却有另一匹马斜刺里冲出来,直奔两人而去。

    王濯本想随手猎两只野雉,比兔子跑的慢,省得劳累,帮云湄拿到头筹的彩头就好。可那个“晦气东西”谢元缙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迎面直直撞上她的马。

    果然晦气。

    她只得立刻调转马头,勒紧缰绳,可被她盯上的野雉也受了惊,扑扑翅膀飞走了。

    这一小插曲没造成什么意外,倒是王云湄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谢元缙慌忙跳下马,拱手作揖地撵在后面赔罪,被她狠狠瞪了一眼,牵马走在大姐姐和这纨绔子弟之间,严防死守他再接近。

    太后说:“竟还                                                是个好身手。”

    谢夫人想了想,主动道:“回太后娘娘,这是王家的大姑娘,王濯。”

    “将这碟荔枝送给那孩子。”

    太后吩咐女官将面前一盘艳红的荔枝端到王家帐子,谢夫人自是一番谢恩感激,这才重新落座,王漱跺了跺脚,将青萝叫到身边:“去后面把三哥叫回来。”

    王洛跟着两个哥哥回来时,王濯已经系了马,一边解下挽袖子的缚带,一边往帐内走。

    因有自家女儿在,庾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去见太后,王漱悄悄将王洛拽走,附耳说几句,王洛摇了摇头:“人家都没叫助阵,我去多丢人啊!”

    “我不管,我就要那个!”王漱咬牙,思虑了片刻,拉着王洛央求,“好三哥,你想想大姐姐是为谁下场的,难道你愿意让二姐姐拿走彩头?算上王从溯兄弟的,长房要有两个了。”

    上边围场的前三皆有赏赐,但王漱稍稍一算,就知道这赏赐落不到她兄长身上。

    同女孩子搏一个高下还有可能。

    王洛那点道德感在长房两个字面前烟消云散,当即吩咐小厮拿弓箭来,要下场和王濯比一场。

    此时王濯正要从太后手里接过金钗,听得外面还有人加入,太后乐得拍拍腿,满头金灿灿的珠翠晃晃悠悠:“好好,那你还得再比试一场。”

    又将金钗收了回去。

    一听来挑战的是王洛,王云湄立刻泄了气,眼巴巴望着那支金钗又被放入匣中。

    她两位兄长已拿了一次赏赐,是断然不会再强出风头的,光靠大姐姐……估计也比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子。

    “尽力一试即可。”王濯觉得二妹妹这模样可爱得紧,很想摸摸她的脑袋。

    姊妹们一同下了围场,王漱只跑了片刻,就慢下来远远缀在后面。世族那些未授官的少年还是头次见王洛同两个女子比试,都好奇地围在场外眺望,生恐他输了,丢了男儿脸面,又暗暗期待他输了,好为来年提供饭后茶余的谈资。

    五皇子想拉高见琮一起去看,高见琮只瞥了一眼,淡淡道:“田忌赛马,输人输阵。”

    往前走了两步,正撞见高见珣牵马过来,高见琮挑了挑眉,老五高见琛问:“四哥也要去女郎的围场?七弟说王家三郎是下等马,赢了也胜之不武。”

    高见珣的目光从高见琮面上拂过——他的眉眼素来冷峻,无风无雨。

    可总是带了点俯视的意味。

    一种强烈的胜负欲涌了上来。

    “你知道的,愚兄亦是男儿中的下等马,和你们比不了……”他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