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依然传来哭声。
他确认余素怀死去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走到了屋外，而不是留在里边多看几眼。
大抵是因为接受不了，不敢面对。
帮忙治疗的大夫告诉他，余素怀在他离开后不久，状况就越来越差，尽管大夫极力帮助维持生命。
还是无力回天。
脏腑损伤太重，早已是死局，若是修士或许还能坚持，但余素怀终究只是凡人。
“前辈，还请节哀。”那位大夫临走前，去到徐元律跟前，“这个我要转交给你。”
大夫取出一张符箓，继续说道：“里面是她的一缕残魂，是她临死前让我抽取的。”
徐元律震惊，看着那大夫拿着的符箓，不太理解，“她让做的？”
大夫无奈道，“人死后肉体会化作黄土一堆，魂魄也会再入轮回。
我若是抽了这一缕残魂，将会使得她的魂魄残缺不全，有可能让她永远徘徊世间，无法转世轮回。
可她坚持让我这样做，我只好了其心愿。
至于她的这一缕残魂该如何处理，她并没有说，只是让我交予前辈。”
徐元律接过那一张符箓，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凡人与修士不同，仅有魂魄一说，而修士通过修炼可凝聚出元神。
即便肉身被毁，也能让元神侵占他人肉身，继续活下去，也就是夺舍他人。
但凡人，魂魄与肉身，却是二元一体，无法像修士那样通过夺取他人肉身继续存活。
反倒是应该让魂魄随着肉体一同消亡，这样方可入轮回，再转世。
“前辈节哀，晚辈就先行告辞了。”大夫鞠了一躬，便默默离去。
他看着手中的符箓，心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问其内心的想法，他是舍不得余素怀的，尽管此前有意和余素怀撇清关系，不介入凡人的生活。
此刻也非常明确的知道，该释放这一缕残魂，让余素怀入轮回，度往生。
可他却犹豫了。
而对于转生一事，他也并不清楚。
“徐前辈。”黄曲因看着他盯着那符箓一动不动，连喊了好几声，“徐前辈！
徐前辈！
徐前辈？”
“什么？”徐元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看看这个吧。”黄曲因将一封信递到他手中，“你去找冰凝草后，素怀有醒来几次。
除了向老爷他们道别以外，也让丹洁帮忙写下了给你的话。
她怕你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所以……总之你看看吧。”
徐元律将信接过。
那信就是一张折起来的纸张，是没来得及见余素怀最后一面，余素怀给他的遗言。
他其实不想看，自己也知道为何。
只是这已成事实，他又不得不面对。
“师父，我知道你去找冰凝草了。
我也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或许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不过这并不是你的错。
这短暂的年月里，遇到你是我最高兴的事，也是我最遗憾的事情。
分别那天，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我无法修炼是不能跟你在一起的。
像如今这样，我一凡人之躯，不得不因为些许伤势以至死去，如果是师父的话，或许只是小伤吧。
虽然我的结局已经注定，但大家还活着，我也在最后再次见到了师父，已是满足。
如果不是这样的事情，或许这辈子也没机会再见到师父。
此时又因为这不幸的事感到幸运，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生我的气。
也不知道在师父看来，我是不是已经尽力而为，完成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呢？
还有那一缕残魂，是我让大夫抽出的。
对不起，是我放不下。
不知师父能否借助这残魂作为指引之物，找到转世之后的我。
即便不能，也能借此留在师父身边。
就当做是我这倔性子最后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