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灵敏的视力。反方向放大五感,使手持的汗巾所过之处,能细致的描摹出底下的轮廓与形状。像一块块冷却的芙蓉糕拼凑而成,一压一个印。
他从解裁春的面颊,擦拭到脖子,抚过胸口,抵达小腹。再往下……
庭院曲径通幽蕊,暗自绽放馨香。费清明不敢再想,唯有快速与她分道扬镳,才能解除心头大患。
在解裁春用午饭的空档,费清明在张员外家附近绕了几圈,总结出看家护院的侍卫换班规律,洞察出府邸防守薄弱之处。
“薄弱之处?”听着同伴汇报的解裁春,停了筷子。她吞咽下口中香嫩流汁的红烧茄子,矜持着拭嘴,“我们是来登门道喜,不是来杀人灭口的。”
习惯性以剑踏平、打压、覆灭的剑修费清明,寂寂悄悄。
解裁春见状,调笑道:“你该不会已经构思了一套完整的犯罪手法吧?”
剑修做的事,哪能说得上是犯罪。他们修士就没有罪过惩处相关的定义,有的只是输人一筹,甘拜下风。费清明辩解,“我只是设想了一下,从正门攻入,再攻出,其中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希望这份攻入,不是踏着别人尸骨。解裁春吃了一口桂花糕压压惊。味道 不错。
剑修的毛病,坏就坏在直来直往,从不晓得弯折。“很有干劲。值得表扬。”解裁春给费清明夹了一块桂花糕,“啊……”
她示范着张口,如同喂一个有待教化的孩童。
早已辟谷的费清明,忖度着那两根解裁春用来进食的筷子,神情比他平日打断别人的刀剑还要慎重。毕竟一般来说,慎重的是被他打断刀剑的人。
人犹豫再三,安慰自己母女连心,做娘亲的,自该对子女的饮食餐具毫无芥蒂。
他启唇,含住了那块杏色糕点。
倍觉赏心悦目的解裁春,不由得赞叹一句,秀色可餐。
她给费清明倒了几碗茶,二人凭栏对饮。
等到正式开宴,客似云来,他们两人趁着吹响的迎亲队伍,让费清明默不作声地混了进去。
费清明取下一身华贵的精金良玉,身着红艳艳的长袍,顺溜地混入行列。基于自身连城之璧的出挑身姿,还浑水摸鱼,混成了个领头。
外观受限的解裁春,更换不了素色服装。假使非要强行塞入一堆红里,是实打实的扎眼。索性放弃了该计策,转而混进凤歌鸾舞的舞姬群体。
奈何世事弄人,计划远赶不上变化。
费清明踏入张府不久,就由于过于招眼的长相,被热心的管事安排在第一位出台表演。
可怜他一位足不出户,这个户主要讲的是七山十八寨,也未曾下过凡尘,在红尘万丈里翻滚过几遭的修士,就要以修仙之资,仔细品味一番凡尘之苦。
一年到头,终于体会到了在父老乡亲们面前表演才艺的窘迫。
按常理来说,费清明可以发挥所长,表演一番剑舞。
怎奈他的剑,从来不顺遂地从他的心走。而他所在的行列,还恰好主打乐器的栏目。
费清明与台下被推搡着往前走的解裁春对视,清清楚楚地接住小满姑娘眼里流露出的急迫。
他心下一动,浅浅地吸一口气,掏出了解裁春塞给他的二胡乐器。
所幸他先前耗费了一些时日,费力练习过。
费清明端端正正地往那一站,拉响二胡。
演奏的气势澎湃万千,不像在拉二胡,反而像是在与某个看不见的敌人厮杀,在喜气洋洋的婚宴席面上,拉出了四面楚歌的氛围。
承当说喜庆话的主事人,目睁口呆。人捏着喜帕,抹了抹被汗水浸湿的额头。“这首乐曲知会我们,婚姻就是成王败寇,啊呸——”
她急忙纠正,“我是说,婚姻大事就像人生之路,免不了大动干戈——啊不是……”
都快被把三寸不烂之舌的人唬没话了。
坐在宾客席上的姑娘们,欣赏着费清明的相貌。
有道是男人的容貌,女人的荣耀。女客们品着甜瓜,饮着糖水,感慨这位小生倒是长得标志得很。至于这威风凛凛的曲子嘛,就勉为其难当做是一首曲子吧。
同样被架在火上烤的,还有被推到台前演绎的解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