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剑阁,就有来自五湖四海的门派,命弟子自行上山取剑,长此以往,少不了滋生出赌局。
各大宗门上至执剑长老,下至洒扫的条狼氏,都押宝此届门生中是否有能得逐鹿者?若有,又该落在谁人头顶。
压中前者,赌注翻倍。压重后者,翻一千倍,结局都毫无意外的庄家通杀。直至费清明取剑之日,投进去的赌注已累积高达十亿颗魂玉。
魂玉品阶依照赤橙黄绿青蓝紫定级,纵使是兜售掉整个问道宗,都未必能卖到这么高的价格。
被问道宗抱以厚望的费清明,彼时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他心有顾虑,面露踌躇,“如果我拿不到镇阁宝剑,我就不是您的徒弟吗?”
“假若我没能取出逐鹿剑……”
“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你仍然是我引以为豪的弟子。”斩情峰峰主许勤丰拍拍弟子的肩,把他往前推了一步,催促他放心大胆往前走,天塌不下来。
“现在就磨磨唧唧的,不能生出点骨气。等未来地坼天崩之际,你又当拿出什么面目去应对?”
不明白师父未尽之言的费清明,越过拷心阶、断肠梯,赤手空拳与半山腰的邪祟搏斗,绑 住一脚能踩扁十个他的妖兽当坐骑。
待他穿过如刀斧加身的浩然风,屹立于山巅,宇宙寰宇都向他打开。方知人生于世,戴天蹐地,也未必仅仅是来恶狠狠吃一回苦头。
剑阁大门用万斤玄铁打制而成,将本就疲惫不堪的拜访者拒之门外。
费清明在剑阁外足足待了十年,期间调养生息,运功打坐,修行一路攀升。等他成功推开大门,却是再度耗尽了气力。腿都打摆子,就差走不动道。
他走进耸入云天的剑阁,举止拘谨。无数飞剑冲着他而来,围着他打转,绕得人眼都花了,又迅速离去。仅有几把留在原地,打着圈,似乎在考量他的实力。
费清明从一楼走到十三楼,都没有刀枪剑戟挑中他。
历来开启剑阁时期,三万名弟子都未必有三千人能成功踏入剑阁。而能踏入剑阁者,能得到剑的青睐者,寥若晨星。更多的是辛苦到头,两手空空。
丹霞峡有句流传已久的俗语为,在剑阁外,是人挑剑,在剑阁内,是剑挑人。倒错的主仆关系,明明白白地宣示了隶属规则。
费清明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拾阶而上。当他踏入三十七楼,一柄长剑直直冲着他来。随即他的肩头落下一只手,一只成年人的手,只一下,就要他寸步难移。
那就是寄余生的剑灵。
“详略部分出错了吧。”解裁春磕着炒熟的葵花籽,磕得咔咔作响。“有种精彩情节刚端上来就冻结了的意味,别卡壳呀,继续说嘛。”
“你是来看病问诊,还是来听故事的?要什么详略得当,滚回去闷着被窝听。”鹤顶洪抓起一把,塞到解裁春手掌心。她又不是顶小气的人,不至于连把葵瓜子都给不起。
鹤顶洪不再看光出嘴的病人家属,转而询问有待治疗的病患,“剑是朝着你正面而来,而灵却站在你背后?”
“搞偷袭,不守武德。”是问道宗的老毛病,怕是治不好喽。解裁春辛辣地点评。
讲解完取剑过程的费清明,左手给她剥瓜子,用手烧水冲茶,端给解裁春喝。
“要不要这么贤惠?她是一个残废?”鹤顶洪气得吹胡子瞪眼。虽然她没胡子。
“你羡慕不来的。”省什么都不能省嘴皮子功夫,解裁春说完俏皮话,一秒端正态度,“前辈,这还有得救吗?”
“没救了,等死吧。”
“别呀,我看还有得治呀。这小伙子精气神俱全。要不您再看看?”
“我是说你,懒得要死。吃喝都要人帮手,咋不洗漱沐浴一起包呢。”
“前辈慧眼识珠。”的确是一起包了。
解裁春看费清明只给她倒茶、剥瓜子,而没有给前辈来一份。怕是他不通人情,因此拂了前辈的脸面,惹得前辈心中激愤。是以给鹤顶洪也添上一份。
“依前辈之见,此患何解?”费清明点出扼要。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鹤顶洪反手抛回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