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羞辱的耳光

    解裁春心下大惊,抬眼梭巡义庄里的布局。m.chuangshige.com在正式捕捉到漏网之鱼之前,进一步抵达鼻息的是刺鼻的尿骚味——邱胜又开始随地大小便了。

    染了黄色的裤兜底下,撒出恶臭的气息。男性脸上的神色,被恐惧所取代。他伸出手指,指着正上方。

    解裁春心口一紧,来不及做好心理建设。明知往上看会看到怎样恐怖的景象,依然选择给脆弱的心脏打上一记强力针,抬头看去。

    一张被利爪撕乱烂的脸,透过空缺的瓦片直视着他们。那空洞的两颗眼球,有一颗挂不住,掉了下来,擦过解裁春脸颊。

    晚上铁定要做噩梦了。解裁春拿帕子一擦脸,表面淡定,心里发愁。她要是面上撑不住,旁边的邱胜第一个呲牙乱叫。

    邱胜一呲牙乱叫,和送命没有区分。不仅献上自己的命,还要把她的一齐葬送。

    她这个八卦阵做得粗陋,材料都从民间采集。只画出七分形,不追求五分象。好处是能够防止邪祟,坏处也是只能防止邪祟。

    要破解的方法不是没有,只是要动脑子。

    比如,从地底挖洞,直通他们坐着的地板底下,从地基深处破坏掉建立阵法的根基。

    第二个方法就是例如这只脑子应该死了,但是没死全,反而在死后分外灵活的壮士所做的那样,天降正义。

    从眼球能够直入阵法中央这一点可以看出,任何不含妖邪的死物都能侵入。包括建造屋檐的结构体。

    要在这时将希望寄予房顶上的活尸,并没有相应的思维能力,他们能够逃脱一劫吗?往往心怀侥幸的人,不多久就会遭到报应,因侥幸心理付出代价的吧。

    解裁春拉动耳环,唢呐抄在手,不知要不要吹响。

    唢呐匠有不成文的规定,一天只能办理一桩丧事,吹一次安魂曲。免得死者送多了,黄泉路上拥挤。

    今天早晨去拜访医者前,她在路上就替沿街送葬的队伍吹了一曲。心血来潮的免费劳动,没曾想给现在的她增添了大大的负担。

    好像总是这样,由于先前的自己和之后的自己不同步,总会变着法子,给自己挖个大坑。即便是同一个人,也能从中生出无限的悔恨。

    最没办法原谅,也最抛弃不了的就是自己。如此痛恨和厌恶,何时才能终结,而并非假装阔气地迎合世人,伪装和解。

    假如解裁春今儿个强行要吹第二次曲子,那吹奏者灵魂会跟着沉眠。进入离魂状态,跟着死者一同陷入沉睡。

    轻则再也没法吹奏安魂曲,只能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唢呐匠。对修真界的修士而言,再无威胁。重则长睡不醒,与镇压的对象一并长眠。

    这也是十业大界能放纵苏尔奈一门,直至彻底凋敝,而不曾真正出手肃清的主要原因。

    不过,现下看来是实在忍不下去了。

    在苏尔奈师门清醒以来,解裁春本人就没正儿八经地和活尸们战斗过,万一她不能吹得对方灰飞烟灭,反而和它们一同睡去,二比四的比例下,对方阵营先行苏醒的几率远大于她所在的阵营。

    四个活尸任意苏醒,都能顷刻要了她的性命。她又不能将希求寄托在与靠谱半点不沾边的邱胜身上。邱胜这人醒了,大约第一时间是抛下她逃跑。

    那她活下去的概率就降得更低了,五比一的苏醒胜率,她拿什么去拼。

    这就是群攻系法师的弊端。耗蓝大,施法间隔长。没有战士托底,指不定啥时候被砍死在街头。

    解裁春正左右为难着,天边第一缕阳光亮起。她被那刺眼的亮光刺激得一眯眼,房顶上响起一声长嚎,而三名活尸见状,冲破大门而去。

    “太好了!他们跑了,我们活下来了!”邱胜乐得呲着一口长着牙结石的黄牙。

    解裁春受到感染,跟着心头一喜。潜在的危机感促使她擦拭令人松懈心神的扎作,显出底下坑坑洼洼的暗礁。她敏锐察觉到哪里不对。

    “活尸假若惧怕阳光,为何见到日光的第一反应,不是跳进棺材里躲避,而是往不能遮阳的外边跑去?”

    “谁知道呢,或许是他们傻呀!”邱胜乐呵呵地站起身,头顶有细屑落在发顶。

    这还有哪里不明了的?解裁春隔着袖管,攥住他的衣领,“跑!”

    两人一脱离阵法,顶部的瓦片陡然碎裂,四只活尸从天而降。刻画的阵法被散乱的瓦片石块淹没,立刻失去了原有的效用。解裁春拉着邱胜跨过大门,扬长而去。

    她立下的第三道保险,在此刻生效。一排小纸人们围绕着四个活尸开转,嘴里含糊着唱着童稚的歌谣。起了替身的作用,不多时就被凶猛的攻势撕成碎片。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怎么不怕阳光的!”醒悟过来的邱胜,哪里还用得着人拉,自个跑得比耕地的牛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