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竟然在笑

道了。”

    好奇心害死人,不好奇亦是。

    把人接到手,齐天申瞅着处于离魂状态的娃娃,两眼痴呆,嘴角还挂着一条可疑的水渍,有种想把逃之夭夭的朋友逮回来,重新给人塞回去的冲动。

    她随手将傻愣愣,充其量能做到下雨天往家里跑的小孩,扔给外貌上比她大三、四岁的祁夜良带,内心没有一丁点的负担。

    太平盛世也罢,战乱时代也罢,多的是生下来无人管教的孩童,若不能做到自给自足,丰衣足食,迟早只会沦为沿路饿死的饿殍之一。

    祁夜良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小小年纪,扛起家庭重担。下厨炒菜,收拾家务样样能干。

    在外帮着她看铺子,扎纸人,在内带痴傻的娃子,养得白白胖胖,腰围比他还宽上一圈。

    也许是变相的移情,联想到他早死的家人。

    怎奈出息过了头,连办坏事都心思缜密。连最后杀死她,都出色到不留一点余地。

    对躲避风波,暂时寄养在扎彩坊的解裁春,几乎操持着等同于抱养过来的亲属的期望,把遗失的亲情,缺漏的情谊,全数灌注在小孩那,远超过静水流深的溺爱。

    是一心一意的倾注,就算对方因自己源源不绝的输出,浇苗而死,也不会更改接近恐怖的专注度。

    撂挑子一时爽,细追究火葬场。

    齐天申不能明白,那种情感远比亲人更密切,因为他们血管中没有流淌着同一种血液,时常让祁夜良惴惴不安,冥冥中有得到的终有一日终会                                                流逝的惶恐感。

    甚至哄睡痴儿时,会情不自禁地噬咬着她的手腕,意图取得两人血液交换。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此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他下口咬得深了,睡梦中的女孩吃痛,挣扎起来。嘴巴一撇,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哭。嘴里喊着师父齐天申的名字。

    小孩子都是喜欢母亲的,就算是吃傻了的孩童也相似。

    祁夜良不由得感到了难言的嫉妒,像是一日日操持家务,辛勤付出,在作用上却被全然忽视了的家庭主妇。

    明明他才是那个带解裁春最多,也是最辛苦的人,而女童一旦出了事,受了委屈,第一反应想找的就是师父。

    他对解裁春的要求低到无下限,下雨天不晓得往家里跑也只会暗中惩戒自己,认定是自己的失误。然后给人烧热水,洗头洗澡,抱着人在火炉边烘烤,给她擦干净头发。

    而解裁春一心只顾着撒手不管的师父,哭啼起来就只要师父抱。

    “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祁夜良双手搂着解裁春,摁住她的挣扎。用比人更大的身量、体型,进行全方面压制,直到把人牢牢摁死在怀里,认清自己无处可去的事实,除了他的怀抱,哪也去不得。

    少年的嫉妒来的没有预兆,或早现征兆,只是没有警醒。

    等他发现怀里的人没了声息,脑袋如有五雷轰顶。

    以往的沉着冷静消失不见,只抱着软化了的尸体,从白天坐到黄昏。

    也没想起来跟师父求救。

    或许,在他心里,把解裁春假手于人,比失去她更令人刺痛。

    送完货品的齐天申回到家,发现了这一点。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有点难以言喻。

    小孩静悄悄,一定在作妖。她这师父当的失职,没闲心理会小的,也没功夫料理大的,就搁那随便长长,像路边顽强生长的杂草。

    没曾想,草还会把自己绊倒。

    “让开。”齐天申揪住祁夜良后衣领,要把人扯开,祁夜良不避让,死死抱着女孩儿的尸体。

    嘿,这倔脾气。像谁呢,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教导过。噢,她根本就没教导过。

    “想要她活,你就给我让。”齐天申冷声说道。祁夜良僵硬的眼球动了动,终于松了手,给她挪出一点操作空间。

    揭破了隐秘的齐天申,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这门技艺早晚要传给祁夜良,早一点看,晚一点看都没区别。

    只是和晴大新的交易,多了一人知晓。跟人承诺要守密的契约,没能履行。

    算了,也不差这一条半条,反正她也不是个重信之人。

    “你可瞧好了。你以后要继承我的衣钵的。”齐天申说完,对着解裁春的尸身开始忙活。祁夜良僵着身体,全程一眨不眨地看着,除了呼吸起伏带动全身肌肉之外,看不出他有活人的迹象。

    等到第二日天明,齐天申抱着傻乐的女孩,塞进他怀里,空荡荡的胸膛被填充,他的手指头才能够动弹。

    耗费心力的齐天申抬头,心里一疙瘩。

    祁夜良竟然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