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手刃恩师

现了弟子隐藏的秘密。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有点难以言喻。

    小孩静悄悄,一定在作妖诚不欺我。她这师父当的失职,没闲心理会小的,也没功夫料理大的,如顺道购买的盆栽,搁家里一摆,随便长长,像路边顽强生长的杂草。

    没曾想,草还会把自己绊倒。

    “让开。”齐天申揪住祁夜良后领子,要把人扯开,祁夜良拒不避让,死死抱着女孩儿尸体不撒手。

    嘿,这倔脾气。像谁呢,她可不记得自己有教导过祁夜良钻营死心眼。

    噢,除了纸扎匠手艺外,她根本就没腾出手认真教导过这孩子为人处事。

    “想要她活,你就给我让开。”齐天申冷声说道。

    祁夜良僵硬的眼球动了动,终于松了手,给她挪出操作空间。

    揭破了隐秘的齐天申,龇牙咧嘴。反正这门技艺早晚要传给祁夜良,早一点看,晚一点看都没区别。

    只是和晴大新的交易,多了一人知晓。跟人承诺要守密的契约,没能履行。

    算了,不差这一条半条,反正她和重信之人的角色不搭。

    “你可瞧好了。你以后要继承我的衣钵的。”齐天申说完,对着解裁春的尸身开始忙活。

    祁夜良僵着身体,全程一眨不眨地看着,要不是呼吸起伏带动全身肌肉舒展,不能从他苍白的面色上看出有活人的迹象。

    等到第二日天明,齐天申抱着傻乐的女孩,塞进他怀里,空荡荡的胸膛被填充,他                                                的手指头才能够动弹。

    耗费心力的齐天申抬头,心里一疙瘩。

    祁夜良竟然在笑。

    自古生死不由人掌控。当生死大权过渡,为人所拥有,就到了天要令其亡,必先令其狂的茬口。

    啊,疯掉了。不是疯子,也有做疯子的潜质。齐天申心里暗骂了一句,多的是无可奈何。

    她咋就招了这么个活祖宗,大恩似仇,上辈子欠了他似的。

    大约是对她随意对待前半段人生的报应。

    苏醒过来的解裁春,破天荒地找回了神智。

    与祁夜良的想象大相径庭,她一点点脱离他的掌控,不再受他管理,也不再让他钳制。

    父母见到独立自主的孩子为什么会发疯?密切地要摧毁她的意志,夺取他的意识,决不能让事情超过自己的预料,掌心的幼鸟飞出是庇护,亦是禁锢的牢笼。

    扎彩坊一大、一小两位弟子,俨然成了密切相关的参照物。随着一方的稳定,另一方愈发的动荡。女性理智的回归,引发男方暴烈的举动。

    祁夜良忽然想回昌府看一看,心狠杀子的父亲、落井下石的继母,和他那位和他处境截然相反,生来受到父母宠爱的继弟。

    “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

    敏锐地察觉出弟子心思的齐天申,手持烛台,站在大门口,阻断他的去路。“你追求、寻觅之物,绝不在你抛弃的事物身后。”

    循着走过的道路折返,不能使人进步,反而会迷惑、误导,使追溯的旅人迷失在中途。

    世道愚蠢又残忍,惩罚每一个一意孤行到此降生的新生儿。即使如此,仍旧有大批人前赴后继地生育子女,纵使他们生而不养,养得奇差,依旧趋之若鹜。

    饶了她吧,她又不是一大把年纪,几杯酒下肚就开始侃侃而谈的酒囊饭袋。给迷茫的后生做人生导师这种事,就不要落在她肩上了吧。

    齐天申一甩手臂,做出从戏台上看来的炫酷发言,“你要是想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手头的蜡炬一不小心甩飞,掉在纸人堆上,点燃扎彩坊。

    被一时之失吓得目瞪口呆的女人,刚要使唤祁夜良提水桶来灭火,胸前蓦然一痛。

    低头一看,原是一把纸刀刺入阻止弟子返回昌府寻仇的恩师心口。

    混蛋,她开玩笑的。

    “呀,死人啦!房价要下跌了,商铺租不出去啦!”掠房钱人甩着手绢,尖叫着逃跑。一边跑,一边喊:“不得了,不得了,扎彩坊闹出人命官司!以下犯上,天理不容。”

    “师父……”

    叼着冰糖葫芦返家的解裁春,呆立在门外,直愣愣地见证师兄弑师毁坊的一幕。

    事况已成定局,祁夜良伫立在熊熊烈火里,熯天炽地的黑烟遮住他的表情。即便到了这时候,他一手照看出的小孩,第一时间喊的人仍然是师父。

    “祁夜良。”少年抬眼,冷酷地跨过师父尸身,将满手的血抹在师妹脸颊,“你要记住了,以后见到人,要第一个喊我的名字。”

    同日,昌府易主。原有的老爷、夫人、少爷,全被吊死在荒郊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