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去。
“这里出何事了!”见四周围了不少人,管事的刘妈妈匆匆赶来,目光落在小姐手上的伤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环顾四周望见一侧跪地的如月,皱眉怒斥道:“不是让你这丫头照顾好小姐吗?怎会如此!”她已在薛府多年,处理过诸多事宜,但今日语气里到底还是夹杂了些不明之味。
如月张口结舌,只是不停落泪,半晌才泪眼婆娑得扭过头,满眼通红望向自己的远方表亲刘妈妈。昔日,她沦为孤女,寻到刘妈妈,得知薛府小姐虽然孱弱,但性子温和,应是个好服侍的小主,便哭求来府伺候。
谁料才来没几日,竟出了如此大的事,若小姐真出了事,定是少不了责罚,指不定还会被逐出府,甚至被发卖。
“沅沅这是怎么了?”薛恒的声音从后传来,语气带有怒意。这一声如晴天霹雳,砸在如月身上,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
薛恒身上还穿着官服,行色匆匆,额间有汗,应是慌张赶来。见如此景象,他连忙欠身扶起薛云遥,关心问道:“沅沅可还好?定是这些丫鬟没将你照料好。”
他满目皆是真切,担心焦急之意一览无余,见薛云遥未言,便连声叹 气,垂眸低语:“都是爹不好,没能常陪在沅沅身旁。”
薛云遥咳喘良久,伸出瘦弱双手轻推薛恒,摇摇晃晃想要迈开腿,但仍因力不从心走得缓慢,一步一步迈地沉重惹得身旁的人皆忧心不已,尽是紧张模样。
她拒了旁人的搀扶,对着薛恒浅笑摇头:“父亲,沅沅不怪你,也不怪如月未伴我左右,是我以为身子好些了,想要自己尝试起身用药。”
忽而,少女嘴角落了下去,眼里又生出波光,背过身去,拂面抽泣。她声声哭啼如泣血,窗外辉光渐渐散尽。
薛恒望向少女背影,抬手拭去眼角泪水,颤声开口:“沅沅你可莫要这么想,是否有何想要之物?爹都买给你。”
薛云遥虚弱地撑着一旁木桌,咳声不休,目光落在桌上白玉镶珠云纹佩,良久后才虚弱开口:“父亲……沅沅想去两日后的宁昌侯府宴席。”
还未等父亲开口,薛云遥颤抖着转过身,泪痕尚在脸颊,涩声道:“父亲莫要担心沅沅,这些日子我在好好用药调养身子,今日已能站起身走路……”
忽而,她垂下头,额间碎发落在眉宇间,两滴泪顺着脸颊落到地上,哽咽道:“说到底,沅沅只有唯一一个心愿,便是想趁年华……再见一见罗二公子……”
说完此话,薛云遥便憔悴无力地瘫软跪下身,恰好露出手上伤痕。她像风霜后将折之花,飘摇无助,惹得人心疼。
薛恒见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弯下腰扶起女儿,实在不忍见其如此痛苦悲伤,只好回应道:“爹答应你,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你既然想去,便允你去吧。”
少女才难得欣喜一刻,转瞬又蹙眉闭目,一副疲倦不堪,昏昏欲睡的模样。于是,薛恒将其扶至榻上,为其盖好被褥,点上寿阳梅香。
见薛云遥神色放松了些,应是稍稍好转了。半晌后,薛恒才站起身来,阔步走到门口,居高临下般冷眼看向跪地的如月,又抬眼环顾四周的下人,神情肃然,怒声道:“无论出何原因,只要未照料好小姐,便要打二十板子!”
此话一出,霎那间,如月目光呆滞,心如死灰,瘫软在地,浑然不知是如何被人拖下去,也不知家主是何时离开西侧院。
直至她挨上板子才回过神,痛得她撕心裂肺哭喊,一板子落下便是痛入骨髓,二十板子,岂不是快要了她的命……
就在如月被打得快要神志不清时,恍惚间,薛云遥虚弱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如徐徐清风,又如细细水流。
“别打了,放过她吧。”
那一刻,如月抬头时,仿佛见到了神明降世。本是亲人的刘妈妈未多说一句,反而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关心她这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
自此,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为报今日之恩,愿一生追随并护好小姐。
殊不知,那神明戴着面具,其光只是幻影罢了。
面具之下,少女在阴影里笑得肆意又灿烂。于她而言,玩弄人心,真是一两句话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