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赵郢报了一串数字,很快,韩谦的体检报告传到他的手机里。

    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赵郢看完报告无事可干,便扯下领带,看着玻璃后模糊的人影发呆。

    今晚是他鬼迷心窍。

    本想做个好事,谁知一不小心,好人当到了床上。

    其实韩谦并不是他心仪的那种类型,赵郢喜欢的是气质温润如玉的人,这类人跟韩谦同台比较,不亚于羚羊对上北美灰狼。

    但更重要的是,赵郢曾在一个他里里外外都喜欢的人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比起被白白浪费的几年光阴,尝试一点新鲜事物对他来说也未尝不可。

    但之后等韩谦从浴室出来,他才明白自己过早地夸下海口,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以至于进退两难、退无可退,亲手把自己送到没开过荤的肉食动物嘴边。

    太荒唐了……

    他的手贴着韩谦宽阔的肩胛骨,这人背部凸出的线条利得仿佛能把人割伤,一摸就知道健身房没少泡。

    赵郢衬衫纽扣蹦掉三颗,嘴唇被吮得红肿,字句在唇舌莽撞的交锋中零落,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换气的空                                                隙,他像是溺亡在海水里的倒霉蛋,浮上海面拼尽全力地呼吸。

    “我还没有洗澡……”

    “你身上很干净,不洗也可以。”韩谦本来想说赵郢很香,想了想还是换了种含蓄的说法。

    他在国外呆了很长时间,思维里带着西方人的直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就好比他意外接住差点摔倒的赵郢,看到他颊边那颗又浅又小的梨涡时,不可能违心说自己毫无感觉一样。

    赵郢被他蹭了一脸的水汽,无框眼镜起了雾,歪歪斜斜地滑到鼻尖。

    韩谦的发质很硬,赵郢的眼睛在聚焦与涣散之间来回变换,他十指插进韩谦发间,揪着褪成黑棕色的发根,后腰往下是一连串暧昧的揉痕。

    时隔多年,他依旧记得这个晚上韩谦毫无章法的吻。

    也记得他失声地扯着韩谦的头发,那个人用犬齿报复性剐蹭他的锁骨,闷哼着说的那句话。

    他说,这是他的第一次,他不会停。

    葬礼进行到一半,南水市上空飘起小雨。

    韩谦的母亲远在美国,亲生父亲,也就是云升集团老总乔彬程一个月前突发中风,至今未能恢复,葬礼都是坐在轮椅上经专人推过来的。

    四方开阔的墓地前,黑色的雨伞拥挤着形成一片穹顶,周宁抬着韩谦的黑白遗照,高声念了一段悼词。

    “最后,按照韩先生遗愿,现在由我来播放他生前想说的一些话。”

    周宁早已安排好了音响设备,他做了个开始的手势,韩谦的声音顿时冲破雨幕:

    “爸,非常抱歉地通知你,我喜欢男人,齐家要绝后了。”

    “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我姓韩——韩家要绝后了。”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赵郢:“……”

    没等众人调理好,下一句更是令人难以言喻:

    “我先走一步,您如果实在想我,欢迎下来和我作伴。”

    轮椅上的乔彬程被这个大孝子感动得面容狰狞,口齿不清地“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被人推走后,音响没有停:“参加葬礼的宾客里应该有我的爱人,不管他有没有来,接下去的话都是对他一个人说的。”

    开头的人名刻意做了模糊化处理,用特殊手段盖了过去:“**你要是敢那么快移情别恋……”韩谦顿了顿,声音伴随着电流声,莫名有些阴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这毫无疑问是在场大多数人参加过的最别出心裁的葬礼。

    白舒沅和赵郢并肩而立,她被韩谦这几句话惊掉下巴,瞳孔震颤地望向上司:“赵哥,韩谦竟然结婚了?”

    赵郢表情怪异地“嗯”一声。

    “但是听起来……”白舒沅咽了咽口水,“好像又离婚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哈哈,但韩谦对他老婆还挺深情的。”

    赵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