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人喘不过气的赋税,但至少也看得到一丝希望。而乱兵掠过后,所有人都清楚,一切都毁了。粮食、田地、家园……人们仅仅要求一点点,但就这微不足道的一点希望都被剥夺。
有些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些人却趁着家里婆娘弄饭时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贺蓁蓁挑了个背风的角落,一边加柴火,一边悄悄往陶罐里扔进撕碎的菜叶子,这都是昨天在垃圾桶的收获,虽然不那么新鲜,却绝对能吃,拿到水边认真冲洗下后,就和着野菜一起弄碎了拿回来就麦饭。
麦饭是贫苦百姓的主要口粮,为了节约粮食,不会去除麦壳,而是和着壳一起捣碎食用,说实话,跟吃糠没多大区别,现代社会的猪都比这吃得好。
等麦饭翻滚出米油,菜叶也散发出清香,贺蓁蓁不动声色地撒进一搓盐。
贺源疑心自己看错了,堂妹怎么会有那么白的盐。
一陶罐的麦饭+青菜大部分进了贺源还有贺枫的肚子里,吃完之后贺源舔舔嘴,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蓁蓁,最近的饭食……怎么这么好吃?”
“还以为你能憋一年呢。”贺蓁蓁指使贺枫取下陶罐保留火种,却没立刻回答贺源的疑问,“那边聚在一起了,咱们也过去听听,日后怎么样,总得商量个办法。”
逃上山的就七户人家,在陌生环境人类的第一反应就是抱团取暖,一上来就勾心斗角的那真是吃太饱。
因为目前大家都没能力吃太饱,所以整体氛围还是和谐的。草草解决完吃饭问题,人群自发的就聚集在了火堆旁。一边烘烤着湿润的身体和衣服,一边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俺看这山上不长久,毒虫毒蛇太多,容易害病死人呢。”
“反正我不下去,山下那些地方谁愿回去谁去吧,前年害灾借了主家的粮,一年翻一年,今年还不起了,回去也是个饿死。况且还有那些土匪兵……”
“呸,土匪还好些,那些当兵的……不是人,不是人啊。”
人群顿时沉默起来,不时有哭声响起,夹杂着对匪兵的诅咒与控诉。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呀,”贺七爷长长地哀叹一声,“老了老了,没想到接连受了两次罪,再死下去,我贺家当真是要绝户灭种了。”
“老爷子,您还是个读书人呢?”旁边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贺七爷惨笑一声:“什么读书人,读了一辈子的书,挡不住屠刀一挥,最后不也是落到和你们一样的下场吗?大盛立国三百六十五年,眼看着成了这样,天下将亡了!”
这大逆不道的话在远离朝廷的深山里引起了众人心中的共鸣。
“老爷子,您是读书人,以您看以后咱怎么办好呢?”
“我老了,走不动,就在这山上住下了,一辈子不下山,死也死在这里。下去了是个速死,上来了还能苟活些时日。这山上有野果野兽,若能开垦点田……即使收成少些,就当缴了赋税,缴给老天爷,总比缴给贪官污吏好得多!”
贺蓁蓁在心里冷笑,果然是屁股在哪里就为谁说话,以前贺家富贵时,贺七爷可老觉得底下的佃农又蠢又懒还只知道抱怨呢。
“咱们这些人能走到一起都是老天爷安排的,以后应当相互扶持才能在这山里活得下去,”贺七爷继续道,“首要问题就是这蛇虫鼠蚁,老夫年轻时略读了几本医书,找些驱虫的草药倒还行,一会就让各家出一个孩子跟着,找些草药熏熏。还有这住的地方,湿气太重了,人睡下是得生病的,可眼下缺工少匠的也建不成房子。诸位愿意听我老爷子说话,那我就腆着老脸说说,就这么几户人,大家各自说说能干啥活,有什么能拿出来用的东西,互帮互助才能渡过难关。有什么想法也别憋着,这里又没有当官的,说错了也不会被砍头。”
众人交头接耳好一会,还是古老头先开口。
“咱也别考虑太多,这几天将就住下,四处里转转,看看周围有啥吃的,野兽多不多,要是合适再想着建房子开地的事。我有三把弓,要是有人会使就给他用,猎来的东西割条腿给我就成。”
“俺带出来一把锄头,找个木棍插上就能用。”
“我是烧陶的,要是有合适的土,倒能烧点家伙事分给大家。”
“我家男人是木匠,可惜来的路上没了,但这么多年我也会一点,他的那些东西还在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火热,贺蓁蓁也开口了。
“关于睡觉的事我也有个想法。”
众人都停下来诧异的看着她,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根本没人开口说话。
“这是我本家五哥的孙女,打小倒是聪敏得很。”贺七爷说了句,也算为贺蓁蓁挺腰子。
“地上太湿睡不得,但这里树多,收集些能用的树枝捆扎在几棵树中间,离地半人高,既能防潮也能避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