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事情？”贺七爷用他仅剩的一只手猛拍身下的长凳子，随即又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湘丫头，你还小，不知道事情严重，这……这是孽种啊！阿爷不是不疼你，这孽胎只能打了，越快越好！好在咱们是在山里，这事瞒着别让人知道，等你大些了说给曹家的或者周寡妇的娃娃都使得。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不知道谁？那周寡妇和你婶……反正谁也别挑谁，都是一样的。但要是怀了娃可就全完了，你这一辈子就坏了呀！”
贺湘湘吓得哭了起来：“爷，我怕……”
“没啥好怕的，”贺七爷站起身按着贺湘湘的肩膀，目光灼灼，“湘丫头听阿爷的，我是你祖父是你最亲的人，还会害你不成？咱们家可是出了一个仙姑，能到天上去的，她既然有办法，你就尽管试。想想你那苦命的爹还有你弟弟，你要是生下这孽障，就是让他们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万一……”
“能有啥万一，她不过提前吓你，这事就这么定了，可不能拖，明天就办！”
贺湘湘被架着没办法，只能回转到贺蓁蓁那里告诉她说自己不要 孽种。
贺蓁蓁早已经猜到了，贺七爷不会有第二种选择。他不是个坏人，但却是个很标准且复杂的古代男人。
以贺湘湘目前的情况来说，两种选择的情况都一样危险，但必须得选出一种来。
“湘湘……”贺蓁蓁不知道能说什么，把这个决定推给贺湘湘也是非常无耻的，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做出正确的抉择，也无法承担抉择带来的后果。贺蓁蓁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把糖塞给对方，“这是在仙界买……拿的，你拿着吃。事情我会安排的。”
那一把糖包装各异，绚烂的彩纸让贺湘湘目眩神迷，她的注意力立刻被这把糖夺走了，沉甸甸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谢谢……蓁蓁姐。”
贺蓁蓁勉强笑了笑，摸摸她的头：“今天你别出去，也别干活，我会跟周姨说的。”
“不干活？”贺湘湘不解，“为啥啊，我们还有好多肉都没熏，周姨一个人忙不过来的。金子又小，干不了多少事。”
“你别管了，休息一天，养足精神。”
第二天，贺蓁蓁就搞来了药。价钱算是很便宜了，但还是远超她能承受的，好在她现在申请了一些补助，一个月有个一百多块钱。江小歪对工作人员说她经受了精神创伤，得了精神病，白天不出门，只有晚上才敢出来活动。扶贫和帮助特殊人士这块种花家做得挺不错，虽然给得不多，那也是因为贺蓁蓁白天找不着人，很多手续办不了。
有了这些补贴，再加上江小歪指点捡垃圾的门道，贺蓁蓁现在一个月下来能搞个四五百。这还没算她自己吃饭和置办东西的花费。贺蓁蓁又不是个白痴，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情况稍微好一点了，她也尽量先满足自己。在二楼那个破旧的小房间里，贺蓁蓁捡回来不少东西，保险管坏了的微波炉、太老旧的迷你烤箱、涂层被钢丝球刷成不锈钢面的破电饭煲，还有一个电线断了的电磁炉。这些东西修理一下就能用，比如那个微波炉，换一下保险十几块的事，相当于白得一个好机器呢。
这些东西基本能满足贺蓁蓁自己开火做饭的需求，她虽然不用睡觉，但不睡觉的时间拿来干活，肚子还是会饿的。古代的野味是很新鲜，但没有足够的调料谁吃谁知道。科技与狠活固然不太健康，但味道真的顶顶棒。
屋里的家具也大多是别人丢弃的，但还挺干净，这个年代发展太快了，只要不要脸，吃喝住行基本都能靠别人遗弃的搞定。江小歪是个地头蛇，哪里有人搬家，哪里有饭店倒闭大甩卖，他门清，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消息。这里渐渐像个家了，生活很清贫，贺蓁蓁却体会到一种满足，过去当社畜赚的是现在的十倍不止，人心却是迷茫而疲惫的。
药流的钱贺蓁蓁得用上近两个月的存款，这对她来说是笔巨大的开销，不过这钱省不了。如果不是贺湘湘无法来到现代，贺蓁蓁情愿带她去医院做人流。人的性命很低贱，但有时候人的性命也很宝贵。贺蓁蓁不想贺湘湘那么快的就因死亡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