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燕珩微眯眼,“我大燕无人,偏使唤你?”
秦诏乖乖跪下去,“父王治下,贤良如云。天下尽知,燕国乃人才齐聚之地。我并非那样的意思,只心疼您,才敢多嘴这样说的。”
“嗬。”燕珩似笑非笑道,“秦诏,你来燕地,可知自己的身份?”
“父王,我知。”
“既有自知之明,何敢打那样的主意?”
秦诏又去扯人宽袖,声音软了三分,“父王,秦诏知错。我来燕地,是来做质子的。可……父王,我若留在燕地,为您效命难道不好?”
燕珩轻嘲,却没有要拨开那手的意思,“只瞧瞧你,生的这样没出息,难道回你的秦国作王也不好?”
秦诏道,“我虽被秦王封了储君,可他并不疼惜我,待我回去,恐怕也是给他人做嫁衣——巴不得我回不去呢!可巧,父王并不吃人,只会疼人。”
这两句话看似抱怨,偏偏戳中了燕珩的心窝子。
只跟父王在一起好,宁肯不做那秦国的王。
三言两句,便点破了自个儿从未藏过什么狼子野心。后一句哄的更巧,那“秦王”二字出口,秦厉顿成了“外人”,燕珩倒成了他心肝儿上的“父王”。
燕珩哼笑,“胡话。”
“父王若是怪罪,也不全怨我。”
“嗯?”
“因瞧见父王威风、学问也高,秦诏满心喜欢和崇拜,才想跟父王作学问的。”
“嗬,这话蹊跷。不全怨你,倒怪寡人了?……”燕珩挑眉,捏住人的下巴,“待会儿便叫德福缝了你这张嘴,这样的巧言善辩。”
秦诏往人腿边又凑近两分,抓住袖子的手仍不松。因被人钳住,只得微噘着嘴道,“父王,求您放我一马,日后再不敢乱说了——若您不许,我也不提作学问的事儿了。”
燕珩松开人,哼笑,没理人。
秦诏又小声儿追问,“父王可是怕我学会,日后回……”
燕珩淡淡一个眼神扫过去,给人吓得住口了。
见秦诏神色紧张,生怕自己生气似的,燕珩才算满意,将那话慢悠悠的吐出来,“汝等小儿,纵作了学问又如何,寡人竟会放在眼里?笑话。”
秦诏忙点头,顺从道,“正是,父王不必将我放在眼里。”
“……”
差点被那狗腿子似的奉承话逗笑,燕珩嘴角一弯,而后迅速恢复冷淡,“若是读书识字,敢不用功,日后再别想吃那嫩羊羔腿了。”
秦诏歪了歪头,“父王,您可是同意了?——竟许我读书识字?”
燕珩“嗯”了一声。< /p>
秦诏扯住人袖子的手紧了两分,“便知父王疼人,最是不虚的。父王不止威风贤明,竟那样顶顶的心善——好父王,我定好好学,决不辜负您的苦心。”
燕珩吝啬的给人赏了个眼神,便拨开了袖子。那神情虽然冷,凤眸却微微上挑,含了几分容忍的意思。
“休要奉承。”
他只随便从桌案上捡了本《周治方略》递给人,“若是想要寡人教你,也得看看资质几何?你自带了回去研习,十日之后,寡人便来考你。”
“十日?”
燕珩大发善心,“允你这十日,晨间可不来请安。再有不懂的,自带着书去太承枢寻两个舍卫请教。”
秦诏兀自吞了声儿,“父王……”
“嗯?”
燕珩头也没抬,自觉袖口那力气松下去,他自窸窣声中站起来,复又去研那墨,“父王,我自请了安再去也好的,并不耽搁。若是一日不给父王请安,我这心中一日便不敢安生的学习。”
任他甜言蜜语,满口奉承。
燕珩听惯了,并不理会,只哼笑,“自随你的意。”
秦诏乖乖领命,站在那儿认真研墨,又安静盯着人那张面容看了一会子,方才出声儿告退。
自那日起,秦诏那晨间请安虽不耽搁,但伺候完燕珩饮茶穿靴之后,连朝食都顾不上吃,便急匆匆的退下去了。
燕珩惯常在外殿洒落的一片金光中,眯起眼来,目送少年轻快而坚定的背影逐渐走远。
竹节似的十四岁,正是一天窜高一点儿的年纪,那肩宽阔几分,身姿也挺拔。
与寻常人家的规矩不同,秦诏养在深宫,早早便束了发。如今挂玉簪金钏,轻袍缓步,生的气度华贵,俨然有储君之作派。
若真是他的公子,倒还算不错。
——就是黏人了些。
毕竟,小孩儿么。
燕珩挑眉,而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趁着这会儿功夫,德福见人心肠软,才敢开口,“王上,这秦公子,竟这等的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