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脸都绿了。
这死妘澜……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竟往人伤口上撒盐呢。
“再说了。谁不知道,没有骑马放纸鸢的道理?”妘澜出口毫不留情,阴阳怪气道,“燕王也忒的偏心肝儿,那还比什么,干脆直接赏给他那‘小伶俐人儿’得了!”
秦诏沉默,然而接过线来,手都快攥碎了。
妘澜火上浇油,拿手肘捣了他一下,“唉,我说秦诏,若是在妘国,我能受这样的气?!非得叫我父王将他抓起来,脱了裤子,吊在城楼狠打一顿。他奸诈,又比你还会撒娇。依我看呐……你斗不过这小子,还是快割了线,速速告饶罢。”
秦诏咬牙,眉眼倔的很,偏不肯。
他冷笑着又拽了下线,一面退行,一面又扬起脸来去看风筝的位置。
场中,唯有蝴蝶风筝扬得高。
燕枞得意,俨然成了赢家。
这会子,他趾高气昂的驱马在场中转悠,身边还跟着三五个小仆子。
谁不知这是平津侯最宠的宝贝疙瘩,依形势看,还是帝王的小心肝儿,他们一时虽恨的咬牙,却也无可奈何,敢怒不敢言。
很快,燕枞就转到了秦诏身边儿。
妘澜识大体地给人行礼,“见过公子。”他佯作往天上细瞧,又赞叹道,“公子的风筝飞得好高,今日,您必胜无疑,再没有人是您的对手。”
燕枞满意笑了,又转过脸去看秦诏。
秦诏专注拨弄手上的风筝,哪里有闲功夫儿理他?不止不理他,那凤凰还越飞越高,扬到蝴蝶身边儿去了。
燕枞抬头一眼,顿时扬起眉来,不悦道,“跟你说话呢!好没教养,你可知我是谁!”
秦诏轻嗤,连个目光都没给他。
那不屑神情分明在说:我管你是谁。
眼看凤凰风筝朝蝴蝶撞过去,燕枞急了,“你们三个,快、快给我剪了他的线。”
秦诏闻言,方才将目光从天上收回来,转而落在他脸上。眼 神微眯,薄唇一抿,凛冽之甚,给燕枞也唬住了。
他壮着胆子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叫叔父,狠狠地罚你。”
秦诏把线扯紧,又将手轮塞在妘澜手心里,“拿好。”
那脸色实在难看。
吓得妘澜忙扯他,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刚才听别的大人在席间说,燕王无子,恐怕想先添几个养子。这个燕枞,是他的首要人选,才同你说了利害,你可不要冲动啊!”
秦诏冷着脸忍住,“公子好好放风筝,请勿要剪断我的线。”
燕枞自马上居高临下看他,见他认了怂,抬脚就踹在他胸口。
“你以为我没听说?不过秦国来的质子,还想跟我争宠?当今王上,乃是我正经的叔父,你算个什么东西!”
秦诏被人踹倒,又叫他那三五个仆子摁住,一时动弹不得,不由得目光狠戾。
此刻,日光渐盛,帝王椅座上的遮阳云顶,便由着仆从挪转了角度,生怕骄阳无眼,伤了他们王上那翠玉似的姿容。
燕珩便悠闲坐在阴影里,眯眼瞧着那处缠斗。
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这小儿,如这般忍气吞声,又是如何说出那个“杀”字的。
秦诏冷笑,激道,“你就只敢靠人多势众么?”
燕枞果然不服,哼道,“你们几个,放开他,我倒要看看,你想怎样?”
仆子们松开秦诏。
秦诏慢腾腾站起身来,盯着人看。不等燕枞再说什么混账话,他猛地抬手扯住那缰绳,狠狠一勒。
马儿受惊,高高扬蹄,尖锐嘶鸣——
燕枞本就不是练武的料子,身子骨弱,哪里攀的住?顿时摔滚下马,连痛带吓,气得嚎啕,又怒骂了两声。
秦诏薅住缰绳,被马拖行着,猛地踩住脚蹬,翻身上去,强行辖勒住了。
他疾驰,飞掠过自个儿的位置,仆子眼疾手快,将弓箭甩给人。
秦诏狠劲拉弓,扬声冷笑,轻狂的声音钻进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既然不拘法子,那就休要怪我胜之不武了。”
一箭破风,朝着风筝射出。
飞得低的风筝,叫他狠狠一箭射破,猛地头朝下坠落下来。有飞得极高的两个,也叫他一箭射断了线,悠悠跌入树冠中,拨不出来了。
他纵马疾驰到燕枞面前,扬弓朝他笑——那遒劲绷起的手臂动作,崩的金钏伶仃作响,倏然一箭射在他旁边,吓得燕枞“嗷”的一嗓子哭出来了。
秦诏薄唇微动,冷淡吐出两个字眼儿来。
因压得低,只有跟前儿的人能听清。
那是句……“废物。”
燕枞急僚僚地起身,挂着泪痕要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