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愍余命



    但瞧着秦诏期盼等待答案的目光,燕珩到底应了,“宫外来的公子们自去太承枢,有舍卫们教学问,不必来寡人这里。”

    停顿片刻,燕珩又问,“你这小儿,总打听这些作什么?”

    秦诏抿着嘴笑,又主动给自己递台阶,道,“您说的是。现下,有我一个在跟前儿,已经扰您清净,多添几个,您岂不是更嫌聒噪了?……我是心疼父王忙碌,才多嘴问的。”

    燕珩嗬笑,将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奈何这小子嘴甜,说到人心坎里去了,他便也没再追究。

    秦诏又哄人起床,吃过朝食,非要缠着再下一会子棋。

    燕珩撵他走,“才好点,又不嫌头重?再晕过去,寡人便叫人将你埋在花园里。”

    秦诏丝毫不惧他父王的“威胁”,嘿嘿笑道:“若是埋在父王金殿前的花园里,还省的我天天往您这里跑了。”

    燕珩气笑了。

    死小子。

    满口的胡诌。

    所谓再烈的性子也怕缠郎。

    燕珩奈何不过,到底又伴着他下了两盘棋。这一下不要紧,方才提过的那岔儿,可叫秦诏又用上了。

    那棋下的比前些日子好,学了点小聪明,布局也有条不紊,行棋的路数,更是学了他父王十分之一二,机敏谨慎。

    燕珩颔首,算作认可。

    两人专注下棋,正赶着关键,燕珩点了那“棋眼”,吃了他几颗子,便率先挑破“战况”,道,“小儿愚钝,你这一步,才是死局,必要输了。”

    秦诏没来由的,不肯认输,嘴上只说“父王,你再叫我想一想罢,说不准又什么转机。”

    ——能有什么转机?

    燕珩哼笑,不以为意,“想罢,想破脑袋,也未必胜得了寡人。”

    秦诏盯着那死局,想了一会子,忽然扶住脑袋,“哎哟。”

    “?”

    燕珩:…                                                …

    秦诏抬眸,两眼泪汪汪:“哎哟——父王……好父王,方才想的太用力,怎的脑袋又疼起来了——您且再等我一等。”

    他本就坐靠榻上,这会子装模作样的往旁边软身子,倒真给燕珩唬住了。

    “这儿没处靠一靠,若是……”

    燕珩将棋盘往榻窗边推远了三寸,不作声的看着秦诏。

    秦诏是一点没客气,顺势就倒了下来。

    不等燕珩再躲,少年将小虫子似的拱了两下,身子挪近几分,脑袋竟这么枕在人腿上了!

    燕珩垂眸,看在枕在腿上的人。

    “……”

    什么玩意儿。

    这死小子,脑子坏了,身子倒灵活。

    秦诏眨巴眼睛,“父王,这样,还真好些了呢。”

    “……”

    燕珩伸手,掐住秦诏两腮。

    秦诏吃痛:“父王——”

    燕珩哼笑:“住嘴。”

    秦诏支吾不清,呜呜道:“兴许是父王天命不寻常,只略靠一靠,便能治病救人,满身伤处都爽利了。”

    燕珩轻嗤,下手又重了些——不知怎的,那两腮脸蛋喂养起来后,越发的软糯,叫人爱不释手;再配上秦诏的小表情,竟连帝王,也觉得甚是有趣儿。

    秦诏乖乖枕在那儿,用视线描摹他父王的眉眼。

    天神精细雕琢过的玉质神容,逐渐柔和下来。

    深眉折出威严的弧度,长睫压住凤眼,轻挑起来却含了几分笑意,鼻梁划开一点阴影,在藕色唇瓣上点了不均匀的亮光。

    秦诏心底,忍不住软下去。

    若是燕珩,只做他的父亲,该多好。纵做他的母亲,也好——他若能有什么样的手段,将这位帝王挂在心尖上,锁住那转瞬流逝的、威厉缝隙里的柔情,不叫旁人看见,更好。

    ——而那手段。

    秦诏懵懂的想,该是一柄刀,一把剑。

    必是用权柄铸成的刀剑。

    就架在他父王的脖子上,发号施令。

    不,兴许仍是求着他,只许看自己。什么燕枞、什么魏屯……谁也不许分走他父王一寸,哪怕是个眸光流转的瞬间。

    燕珩居高临下看着他,“为何这样看寡人?”

    秦诏坦诚道:“父王生的好看。”

    ——那嘴陡然被人捏住,秦诏噘着嘴,止了声。

    燕珩冷眼看着他,添了句,“不如,也叫你去太承枢,随他们一同上学罢了。”

    不等秦诏反抗,抑或将委屈念出来,燕珩便道,“一来,你与他们年纪相仿,伴着做学问也好答疑解惑,舍卫们有心,不比寡人,鲜少有空。二来呢—— ”他话锋一转,轻笑,“也能少来缠磨、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