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凶案

君这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根本与我们不相干,谁知道是哪个肮脏下贱的烂心肠,才想将凶手的名头安到我儿头上!”

    平常这等秽言他极少在外人面前道,此刻该是真的着急了。

    “好说。”黄珮凤年少时也是官府的常客,若非如此也不会认得姜大兴。

    她一点都不当回事,毕竟进官衙只是个过场,她从来都能全身而退。

    “姜大兴,人你都可以带走,”黄珮凤拖着嗓音转了个囫囵,“不过嘛,在场我都是我,呵呵,放在心上的,还请你多多关照一番。”

    “哪有关照的话,”姜大兴是个人精,几句话也差不多摸清了黄珮凤的意思,腆着脸笑道,“有黄女君的吩咐,小人知道了。”

    她唤手底下人清点了人数,也没用链锁,特许萧家用马车把所有人运到金陵府衙。

    黄珮凤为姜大兴解了难,也顺道做了回好人,怎能不自得。

    她拿扇柄戳戳略微愣怔在原地的萧沅,似笑非笑道:“萧姊,瞧瞧,这不成了吗。做人嘛,不要那么耿直,须得多想想法子转圜,学会灵活变通,光会掏银子可没用!“

    萧沅的表情头回出现了一丝不完美,但也只是刹那功夫,很难被人捕捉到。

    她敛去眸中锐利,呵笑一声,真挚恳切道:“女君说得在理。在下汗颜,要跟着女君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是自然。”得意说完,黄珮凤瞧瞧她身后的人儿,稳笑了声,跟着一行人步上了前。

    黎清欢自然也在人头里头,进退两难,他暗恨来早了,不如在小院里听喜鹊打探消息。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他暗暗捏紧拳头,替自己打气ーー

    忽听得头顶有人凉凉问道:“可是你做的?”

    黎清欢本就心虚,被人恶言戾语这么一质问,没好气道:“当然不是。”

    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但他如何能承认。

    萧沅见他撅着嘴的倔强模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嘲弄:“那便好,我可不想我府上又变成藏匿犯人的贼窝。”

    一声“晦气”冷语,直戳得黎清欢鼻酸心涨,苦楚附着委屈,当下什么都顾不得,狠狠将人推开跑了出去。

    脚心的伤口似乎再次炸裂开,碾磨着绸袜。

    两相叠加,比昨日更痛。

    仆随主人,他的小厮也是如出一辙的愤恨表情,又有不敢上前的怯懦。

    平常为些小利使尽手段百般讨好,这时候却又不肯多说一句软话,犟着一身硬骨头,矛盾到极致。

    萧沅突然觉得有些看不透他。

    ーー

    公堂严肃,容不得闲人喧哗。

    黎清欢躲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只想做个看客,心中祈祷可万万不可牵扯到他。

    也许是刚生过一场气,此刻手不抖气不喘,颇为冷静,确实像个旁观者。

    萧沅作为主人家,又有个不受人待见的北狄血统,自是首当其冲,跪于公堂之上,接受盘问。

    堂上县令看模样也不过三十光景,身着深绿色官袍,乌纱一戴肃穆威严

    如今萧沅虽然有了个皇商的名头唬人,面对有正经公职的官员还是低人半截。

    惊堂木震天一响,不输其音的质询也随之而来:“你可识得尸体为谁?”

    萧沅毫不怯场,直言:“死者乃扬州富商秦如海之女秦瑞金,草民之前在扬州做生意是见过几面,并                                                不熟识。”

    “哦?”洛雯双眉紧锁,似非要从她脸上找出些端倪,“既非熟人,她怎么会死在你家里?”

    “这,这,”萧沅陡然摊手,露出些惶恐疑惑,“草民也不知啊,这早上管家着急来寻“”

    颇为头疼倒霉的模样,平常人做来多显得局促滑稽,她做来倒没那么可笑。

    洛雯下意识扣着桌面,语气稍缓:“这么说,你并不知府上出了命案?”

    “是啊,大人。草民与黄女君、黎女君一道,在府上的公池里泡到了三更,有仆婢小厮为证!”萧沅向来能言善辩,此刻同样言辞流利顺畅,“先前草民见过尸体。看它全身僵腐的状况,即便因着泉水温热的因素不能轻易判定死亡时辰,但也至少死了一夜有余。”

    几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人证物证具在,有理有据。

    被提到的黄珮凤歪坐在专替她搬来的太师椅上摇扇笑了笑,以示赞同。

    洛雯表面看着无风无浪,心里头直打鼓。

    黄珮凤她熟悉一个混不吝的纨绔女,仗着家世欺女霸男,谁也不能把她如何,这回又来了个皇商。

    商人不足为惧,但看这商人谈吐行状,也不是个简单货色。

    况且,她打探过上头撑腰的是礼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