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结契

    后面的事,她每每想到都哭得不能自抑,等把爷爷吵醒时,黑叔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左耳被咬掉半个,一只前腿也被生生扯掉,拳头大的血洞正不停地冒着鲜血,而那只恶犬脖颈处被扯下了一块巴掌大的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m.pantays.com

    她不知道黑叔是如何生出力气去斗那只比他大一倍的恶犬的。她只知道,若不是她,黑叔本能寿终正寝,安度晚年。

    如今,这头和黑叔如此像的黑犬躺在她的身前,仿佛将她拉到那夜的梦魇。

    那时的她捂着头瑟缩着,鼻腔中充斥着血腥味,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幸好她略懂医术,幸好她已经长大。

    草草的包扎后,她将黑犬抬到冰剑上,用最快的速度往御兽派飞去。

    飞到院中,她将躺椅上小憩的方知鸣踹醒,急声道:“把顾诺师叔叫过来。”

    方知鸣看向院中的黑犬,仅是须臾,鲜血便将它身下地面染红,他立时唤出长剑踩了上去。

    “再把结丹期的那个御兽修士请过来。”

    方知鸣点头称是,眨眼间已在百米之外。

    徐青青拿出之前做好的工具,将黑犬的伤口细细消毒,重新包扎,整理完毕后,便向黑犬输送灵气。

    她虽是动物医学专业的学生,可这黑犬明显不只是受了皮外伤,这里的条件太过简陋,如今只她一人,又没有相应的器具,很容易弄巧成拙。

    顾诺到达时便看见一身血污的许星儿跪在地上,向一旁的黑犬输送灵力,脸颊血渍好似不察,发簪凌乱亦丝毫不觉。

    她双眸哭得红肿,比那日在师兄那里还要狼狈。

    “师叔,你快点救救它!”声音中的哭腔仍在,这段时日,她已在自己眼前哭了数次,扎针痛了要哭,和父亲争吵要哭,如今看这黑犬受伤也要哭,比他之前认识她的二十余年加起来哭的次数还要多。

    刚开始时,他也曾怀疑许星儿是不是被夺了舍,后暗自探查了一番并无异常,才放下心来。

    后来不经意时想起她幼时模样,那时她像个糯米团子一般,受一点委屈便会哭着张开小手喊他抱。

    他事物繁杂,竟想不起她是何时开始独来独往,又是何时变得沉默寡言。

    如今看见这番场景,他恍然觉得,这般的星儿才是真的活着。

    是啊,若不是他们的期待,星儿本该如此鲜活。

    救世之事本该由他们这些男子去愁,何必要去为难这么个小姑娘。

    徐星星看顾诺的步履还是如往常那般不急不躁,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师叔,你能不能快走两步,这犬都快不行了!”

    “我虽为医修,却未修兽道,你唤我来做甚?”虽这般说着,顾诺却还是走到了黑犬身旁,从头到尾细细查看一番,叹息道:“没救了,埋了吧。”

    我埋你大爷!

    辱骂地话又被她堪堪忍了下去,徐星星哀求道:“师叔,整个昆仑的医修无人能望你之项背,若你都没了法子,我真的不知道该要找谁,就当星儿求你了,你再想想办法可好?”

    顾诺只手放在黑犬头上,闭目施展灵力,须臾后收回法力,取出针袋,在黑犬身上边施针边道:“这犬全身静脉尽数断裂,治愈术法对它已无用处,如今我只能用针封住它的穴,将血止住,这样能减轻些它的疼痛,亦能减缓它灵气的流失。”

    顿了顿,他补充道:“即便如此,它也只能多活两个时辰。”

    话刚落,便见方知鸣与一高大男子飞落在地,男子一脸正派,刚落地便跑来细查黑犬情况,他看得仔细,大约一刻钟,他泄气一般直起身子,双手抱拳道:

    “在下无能。”

    眼看徐星星的泪又要掉落,男子慌忙道:“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发觉顾诺那双桃花眼正轻飘飘地瞥向他,他身形一抖,没再说下去。

    徐星星急得不行:“是什么,快说啊!”

    “你可知这山中还住着一位御兽修士?”顾诺抢在前面说道。

    “可我并未见到此处有人……”她话未说完,恍然想起那干净的石阶和房屋,又想到昨晚方知鸣说的话。

    “方知鸣,你昨日可曾说过你带的馒头都不翼而飞了?”

    “对对对!”方知鸣道,“昨日只觉得是我记错了,没曾想——”

    “师叔,如何才能找到他?此人会有法子?”徐星星紧抓顾诺的衣袖,仿佛握着救命稻草一般。

    顾诺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便是你的父亲都要称他一声师伯,若他都没有法子,那这犬则是命该如此了。”

    接下来他不等徐星星开口,接着道:“他的踪迹一项难以捉摸,我们三人去山中寻他,你在此处守着这犬。”

    只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