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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尔斯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衣衫凌乱躺在地板上,头痛欲裂。
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自四方涌来的寒意让他浑身骨骼肌止不住颤抖。
“咳咳,怎么回事?来人!”他面色扭曲地捂着喉咙,意识到自己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声带激荡只会发出低哑且粗糙的嘶吼,阵阵摩擦鼓膜。
“哒——哒——”
寂静笼盖的房间内,脚步声如此有力,毫无掩饰之心,一步一步,重重叩在迈尔斯的心尖。
他能听到胸膛里剧烈跳动的轰鸣。人生经验让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当下处境极其危险,必须尽快采取措施自救。
因此他只能努力克服宿醉后翻江倒海的不适感,晃晃悠悠地朝着远离脚步的方向移动。
“迈尔斯镇长,别来无恙。”
大门轰然敞开,逆着光线让来者身影显得格外模糊,只能隐约辨识出那双非人的耳朵。
“咳,你是谁?想做什么!”
“听不懂,麻烦你先配合一下,有话之后留着跟圣天母说吧。”来者蹲下轻拍迈尔斯的脸庞,如同在审视新鲜到手的猎物。
还没等迈尔斯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后脑勺便袭来重击,使他直接昏倒了过去。
镇心广场,人声鼎沸。
他们有昨日教堂的信众,有道听途说前来围观的镇民,也有一无所知仅仅为了凑热闹的路人。
秋三月末天气已与凛冬几无差异,但人们依然齐聚于此,多是为了见证巴伦亲自斩去那只“大手”。
凯尔为琳达披上毛毯,一同眺望远方教堂,内心期待萌发。
“主教大人来了!”不知是谁高喊一声,于是摩西伸杖,人海自动割散出一条道路。
巴伦今日穿着格外隆重,不再似平日那般亲善,唯留清冷的孤傲与疏离——他只为审判而来。
而在他身后,约书亚默默推着一架嵌有转轮的铁笼,幕布死死遮掩着,让人难以看清笼内情况。
“诶,你猜里面装了什么?” “似乎是用于禁闭野兽的笼子。”
“但按主教的说法,肯定是人吧,麦镇不就那位……”
广场中央,巴伦特地定制的十字架牢牢扎根大地,耐心且忠贞地等候着。
“好学生,请镇长大人上架吧~”
约书亚动了动耳朵,随后果断扯开幕布,其下风光一览无余。
“天哪,迈尔斯镇长?”
望见笼内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广场众人不免惊呼出声,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数十年任期以来迈尔斯究竟品性如何,镇民的眼睛无比雪亮。
可迈尔斯很聪明,也很狡猾,他将剥削与压迫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引起大范围反扑,又不至于让人们无以为生。
哪怕行尸走肉,也是一种活着,信息固锁的时代里,他们只得保持缄默。
粗鲁地将迈尔斯从铁笼拖出,摩擦让皮肤好似被烈火炙烤,灼热而疼痛,这再次唤醒了他。
入眼是黑压压的人群,无数神色各异的视线轻易穿透他的肌肤,针刺般扎入灵魂。
他看到了那位熟悉的狐耳青年,昨日的合作对象,如今高高在上地注视着他,宛如蔑视阴沟里肮脏污臭的蛆虫。
“哈,哈哈。”眼镜早已不知丢到何处,迈尔斯无力地被绑上十字架,内心清楚自己是被算计了。
“你以为,我出了事你就会好过吗?别忘了先教士。”他朝巴伦模拟口型,试图让对方再次权衡利弊。
只要给他机会,他绝不轻易屈服,哪怕为此付出所有。
巴伦勾起微笑,并未在意迈尔斯的垂死挣扎,而是轻轻拍了拍手,令现场重归寂静。
“迈尔斯镇长,接下来请容我向您询问几个问题,考虑到您当下的状况,无言即为默认,反对则请发声。”
“今日我代主行裁决,绝不冤枉善者,也绝不纵容恶徒,您可反对?”
迈尔斯挣扎:“唔,唔!”
“默认,很好~”
随着巴伦步步靠近,他的音调也在拾级而上,逐渐拔高,清晰地响彻耳廓。
“首先,您长期任职镇长,寸功无有,徇私渎职,是也不是?”
“其次,您屡屡巧立名目,欲孽无度,贪墨横行,是也不是?”
“再者,您擅用身份权益,勾党结营,滥权枉法,是也不是?”
“最后,您私自贩卖亚人,罔顾道义,人神同嫉,是也不是?”
“全部默认吗?很好,诸位请张开眼睛看看吧!”
空中兀然浮现无数纸页,飘飘洒洒乘风铺盖广场,其上详尽记录了迈尔斯镇长的各项罪名,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