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结仇



    医馆门口之前闹事的时候,人们报了官。

    贺岁愉他们几人争执时,官差已经到了。

    待官差解决了医馆门口的事情以后,有人招来了官差。

    老头立刻指着贺岁愉道:“差爷,就是他,刚刚偷了我的钱!你们快把他抓进牢里!让这小子好好吃点苦头!”

    贺岁愉浑身脏兮兮的,身形高挑,声音嘶哑,已经辨不出来男女,所以他下意识以为这小贼是个男的。

    官差瞥了贺岁愉一眼,高声道:“一并带走!”

    青年当即将贺岁愉交给了官差。

    被押走之前,贺岁愉听到那老头感激不已地问青年:“少侠如何称呼啊?”

    那青年朗声回答:“鄙姓赵,叫我赵九重就好。”

    -

    后面的话贺岁愉听不清了,她隔着重重人影回头看了一眼,目光锁在那青年身上,像是要把姓赵的这张脸刻进脑海里一样。

    明明差一点就成功了。

    就差一点……

    他一个吃穿不愁的大少爷,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了一口吃的,为了活下来,有多么的艰难,就这样剥夺了她摇摇欲坠的希望。

    赵九重是吧?

    她记住了。

    断人钱财,无异于害人父母,从今以后他们便是结下死仇了。

    贺岁愉咬牙切齿地想。

    别让她再遇到他。

    -

    贺岁愉被关进了大牢。

    牢里昏暗潮湿,到处都散发着发霉的味道,还夹杂着粪便的恶心臭味。

    自从穿越过来,她的底线就一再降低。

    为了活下去,再脏再臭,好像她都可以忍受。

    人在极度饥饿和寒冷的情况下,在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没有办法保证的时候,是没有闲心去在乎自己干不干净、道不道德的。

    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残酷的现实已经让贺岁愉深刻意识到,作为一个底层,想要在乱世活下去,道德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所以她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她只是运气不好而已,遇上了那个姓赵的,要怪就怪那个姓赵的横插一脚,不然她就成功了。

    贺岁愉坐在潮湿的稻草上,静静地靠在冰冷硌人的墙角。

    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处置,这里的狱卒很凶,除了呵斥与咒骂,唯一让她感到慰藉的,她终于吃上饭了。

    虽然牢里的饭是                                                馊的,但是吃了这些,起码可以让她活下去。

    就这样,贺岁愉在大牢里待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她透过那一角小小的洞口,窥见外面的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耳边都是牢里犯人的怪叫与喊冤,搅得她日夜不安,往往刚睡着就又被吓醒。

    她时常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和牢里的腐烂气息一起钻进她的鼻腔,呛进她的肺里。

    不知是什么原因,送饭的人来得越来越少,从一天两次,变成一天一次,到后面两三天才来一次。

    牢里每天都在死人。

    明明前一天还在砸门,质问狱卒为什么不送饭,一夜过去,人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不知道是被饿死的还是冻死的。

    贺岁愉一开始还会惊恐,后来便渐渐习惯了尸体腐烂发臭的气味。

    也许,她也会在这里死去。

    她躺在腐烂的稻草上,苦中作乐地想,如果肉·体在这里发烂发臭,灵魂能够回到久违的故乡,也是一件幸事。

    但是每每这个念头浮现时,她又会很快清醒过来——

    不行,她绝不能这样窝囊地死去,她要活下去,她还要找姓赵的报仇。

    人死万事空,她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无限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少天,

    狱卒突然在一个很平常的清晨,打开了牢门,对她说:“你可以走了。”

    陛下大赦天下,如贺岁愉一般,犯了些小罪的人,都是此次赦免的对象。

    贺岁愉楞楞地坐着,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日日夜夜盼望和祈祷的,突然就实现了,太不真切了。

    狱卒给另外一间牢房开了门以后,回过头发现她还坐在地上没有出来,不耐烦道:“怎么,大牢还没蹲够?”

    “不不不,蹲够了,”贺岁愉立刻站起来,失神地喃喃道,“蹲得够够的了。”

    -

    她被狱卒领着,如行尸走肉般地走出大牢,看见了暌违已久的光明,才觉得早已经麻痹的五感渐渐恢复了一点。

    她好像活过来了。

    贺岁愉在水池边简单地清洗了一下,然后朝着城南的方向慢慢走着。

    忽然,她看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