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搭在肩上,一屁股坐在李玄玄身旁,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最近长安城在闹妖患,闹得可凶了!请道士和尚诵经打醮的人数不胜数。”

    李玄玄闻言心中一惊,只听说过谁谁家闹妖患,还从来没听说过全城闹的,不禁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道长有所不知。”茶博士伸手指了指天上:“瞧您也没备雨具,应该是进城没多久吧?这雨,可不间断地下了大半个月了。”

    李玄玄听罢撇撇嘴,她还当什么不得了的事,不过是下雨而已,六七月本来雨水就多,虽然连下半个月确是罕见,但也不至于与妖患挂钩,长安城里的百姓还是太迷信了。

    见李玄玄兴致不高,茶博士又继续说道:“您听我说下去呀,这雨可不一般,道长您仔细想想,您进城前,城外有在下雨吗?”

    李玄玄闻言一愣,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想起来城外的确是没有下雨,难怪她骑马路过城外的灞桥时见路边有许多商户兜售雨具,但当时艳阳高照,她还不屑一顾,绝尘而去,所以进了城才会这般狼狈。

    “您瞧天上那朵云,就像是生了根、长了脚般,稳扎在长安城上空十几日,所以这雨只在长安城下,您就说怪不怪吧?”

    腰间的弯刀虽然没有方才那一瞬震的厉害,但仍在持续不断地低鸣,李玄玄望着棚帐外晦暗的天色,面色凝重。

    茶博士见自己的话奏了效,得意道:“这下雨还只是小事,还有更奇的呢!”

    “这天上降下来的可不只是雨水,还有更不得了的东西,刚降雨那会,就死了人,您猜是怎么死的?”

    不等李玄玄张口猜,他又摆摆手道:“想来您也猜不中的,连长安和万年县的县令都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那人啊,是被活活溺死在自己的房子里的。”

    李玄玄眉心轻拧:“在自己家被溺死?”

    “是呀,听说死得可惨了,凸眼吊舌,面色灰白,手做抓握状,据报官的人说,开门时,涌出来的水仍有数十石之多,那报官的人被大水冲到院落里还受了伤。”

    数十石,那得有一个池塘的水这么多了,想来凭人的一己之力是做不到往一个房子里灌这么多水,就算能做到,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能有这个功夫,杀一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李玄玄又问道:“为何是长安和万年县?难道是同时向两县都报了官?”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纵向划分,西边归属长安县,为长安县令管辖范围,东边为万安县,为万年县令管辖范围,这两县之间除非是有特殊的交集,否则都是各管各的。

    茶博士嗔怪道:“哪能呢,又不是只死了一人,两个长安县的,一个万年县的,除了第一个死的是在兴庆宫当差的给使,其余两人都是发现尸体后报官的人,两县的县令到现在都未查出个所以然来,邪乎得很!”

    李玄玄脸色一变,在兴庆宫当差?!
    死的竟是三哥宫里的人,也不知这件事与三哥是否有什么联系。

    茶博士见她神色肃然许久未说话,又将肩头的抹布拿下来,装模作样地抹着李玄玄面前的方桌,小声道:“兴庆宫那位登基当天这雨就开始下,坊间都传,自古以来立长不立贤,那位名不正言不顺,坏了祖宗的规矩,这才降下天怒。”

    竟敢说三哥的不是,这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李玄玄怒目圆瞪,不等她拍案怒斥,身后坐着的一位青衣郎君便转过身大声喝道:“你这市井小儿懂什么?!圣人拨乱反正,励精图治,救李唐王朝于危难之下,长又如何?贤又如何?若当初江山落入韦氏母女手中,都得跟别人姓,祖宗谢他都来不赢,何来降怒之说?”

    听到立马就有人站出来为三哥说话,李玄玄不禁松了口气,心情舒畅。

    长安不愧是礼仪之邦,明事理的人还是多,不会被这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任意左右了思想,用不着她出面,自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想到茶壶里的茶还未开动,这会都凉了,她拎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盏茶。

    那位青衣郎君又道:“我兄长可是在兴庆宫里卫戍的羽林卫,听他说,近日来的雨水其实另有蹊跷,司天台料事如神的苟监你们知道吧?他前日以六爻起卦,近日城内的诸般异象皆因近日将有大凶之人入城为故。”

    坐在另一桌的李玄玄顿时将口里的茶水喷了一桌。

    见茶博士与那位青衣郎君都停住了话头盯着她,她赶紧用袖口揩揩嘴,道:“刚呛到了,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说。”

    “据说此人凶祟异常,人行祸至,日后还将祸乱朝纲,是为不祥,只要能找到此人。”青衣郎君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别说是雨水,长安城日后必会是一片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