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他走来的劲风带起她鬓间的发丝,她也没有后退半步。

    “算计?”她反问道:“何来算计之说?为圣人分忧不是少卿作为臣子应尽的职责吗?少卿若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也只能说少卿德不配位,担不起大理寺少卿的重担,你若是做不了,自是有人能来做!”

    “少卿得了赏钱,不见好就收,还留在这守着本宫,莫不是还想有什么指教?”

    “下官不敢。”裴知行从嘴角轻轻挤出几个字:“但下官不敢保证下次对长公主还有这样的耐心。”

    “威胁我?看来少卿才从三哥的门里出来便好了伤疤忘了疼。”李玄玄捂着一边手臂,叫道:“我这儿的伤可还未好全呢!”

    裴知行微微一怔,盯着李玄玄狠狠点头,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裴少卿!”李玄玄冲着他远去的背影高声喊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就你这脾气,再不改改可是没有小娘子会喜欢的,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路过的宫婢们闻言纷纷侧目,裴知行又加快了脚步。

    “哈哈哈。”李玄玄指着他的背影笑得花枝乱颤,对雀儿说道:“你看他那落荒而逃的样子,还想与我叫板,自找罪受。”

    雀儿摇摇头,一脸担忧:“长公主,恕奴婢多言,裴少卿在朝中风评一直不好,得罪他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连几位大王都不愿去招惹他,您连脚跟都未站稳就与他交恶,这又是何苦呢。”

    “怕什么,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我难得回来一次,为何要过得这么憋屈,反正只要一年期一过······”

    李玄玄说到这里便赶紧住了嘴,心虚地撇开视线。

    “长公主?什么一年?您这是什么意思?”雀儿警觉道。

    “没什么。”李玄玄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昨夜我没睡好,我要回含凉殿补觉了。”

    雀儿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嗔怪道:“长公主!昨夜您上哪儿去了,奴婢早晨起来看见您不在寝殿,吓得水盆都打翻了······”

    李玄玄立马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嘘,可别再提这事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雀儿是看着她长大的,对于李玄玄身边发生的一些怪事早已了然于心,李隆基虽然多少有些察觉,但在他心里,李玄玄还是八年前那个娇惯脆弱的小雏鸟,成不了什么气候,而在李旦心里,她更是与生活不能自理的垂髫小儿没什么区别。

    若让他们二人知晓她有飞天大盗般的能力躲过皇城众多守卫,大半夜里在各个宫殿来去自如,那可不得了,别提什么公主府,恐怕她这一世都得待在深宫里,再无天日可见。

    雀儿拿开她的手,不悦道:“长公主,请您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您都不知道奴婢有多担心!公主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您让我如何向太上皇和圣人交代!”

    “哎呀,好雀儿,你放宽心,我心里有数,就算是自己受罚也绝不会连累你的。”

    雀儿一开始啰唆便没完没了,但好在她不是归根结底的人,只要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她立马就会忘了方才说的事。

    李玄玄兴致勃勃地问道:“想不想看看我的公主府长什么样?我正想去看看茗园的进度如何了。”

    雀儿一听来了精神,转眼便                                                忘了李玄玄偷溜出去的事,她兴奋地直点头:“奴婢这就去吩咐人套车带公主去看看。”

    说罢,便一溜烟小跑离开。

    李玄玄望着她的背影松口气,还好这丫头心思单纯好打发,这一招也从小到大屡试不爽。

    夕阳西落,天空中还残留一抹暮色,给云霞下的飞阁流丹笼罩了一层绚丽的色彩,李玄玄望着皇城的剪影思绪渐远。

    得罪人吗······她垂头看向自己染上蔻丹的指尖,轻笑一声,轻轻拢起。

    得罪人算什么,待到师父预言的那个时刻到来,便是要自己手染鲜血,也在所不惜。

    裴知行从兴庆宫出来,向大理寺一路骑行过去。

    胯*下的枣红马早已熟识回大理寺的路,不用他驾马,它便一步一点头地朝着既定的目的地走去,留给裴知行垂头沉思的时间。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阵奇香传来,裴知行抬起头,一辆镶金饰银的豪华四驾七香车,缓缓行进在自己侧前方,驾车的是一位七八岁的道童。

    裴知行轻夹马腹,催马行进,逐渐与七香车并行。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开口轻声说道:“您回来了,东都之行还顺利吗?”

    车内沉默良久,忽然传出一声娇俏的轻笑,声音柔美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女:“挺有趣的,还带回一样有意思的东西,想上车看看吗?”

    裴知行透过七香车的绢帘,隐约看见车内似乎还有一个男子的身影,不禁皱了皱眉,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