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有什么交流!是你把我送过去的,你又一直生什么气?”
宁菘蓝向来说话戳人心窝,燕谨之苦心塑造出一面欺骗自己的镜子,此刻被宁菘蓝无情打破。
他另一只手握着长剑,几番抓握忍耐。
也许他爱宁菘蓝,可他最爱自己,宁菘蓝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段蹲在九千岁手下屈辱的过去,等继了位,她留不得。
可宁菘蓝此刻正在气头上,看不到燕谨之脸上的纠结,仍说着嘲讽的话。
终于,燕谨之忍无可忍。
“宁菘蓝,你去死!”
一道穿透雨雾的怒吼声响彻整个皇宫,伴随着天边骤然乍起的惊雷,宁菘蓝永远留在了雨夜里。
“你杀了宁姐姐?”沈嫚儿撑着伞姗姗来迟,看到燕谨之那还在向下滴血的长剑,和手里变得软趴趴的人,“你怎么能杀她?你不爱她了吗?”
“……嫚儿,别太天真了。那个女人是我的屈辱,我怎么可能爱她?”
燕谨之嗬嗬笑着,扔下剑,摇摇晃晃冲沈嫚儿走去。他一手握住沈嫚儿的肩膀,一手握向伞柄,嫩白的手被他包裹着,染上层层脏污。
她也被燕谨之弄脏,沾着褚拭雪和宁菘蓝的血,二人拄着伞消失在雨幕中。
宁菘蓝就此死掉,等再睁眼就以地缚灵的状态出现在皇宫,尽管失去的现代记忆全部归位,于她而言也已没什么用了。
她只能每天被迫看着燕谨之他们的生活,日复一日飘荡。
已经是一个死魂,再滔天的恨意都无处宣泄,久而久之,她也倦了。
毕竟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即便没有她,也过得一地鸡毛。
狼心狗肺的燕谨之,一上位就广纳后宫,嘴上说着最爱沈嫚儿,实则睡了一个又一个。
今天是歌喉优美的柔妃,明天是身段漂亮的慧妃,再后面又是骁勇洒脱的舒妃,单薄柔弱的沈皇后再 未出现在他的龙床上。
沈嫚儿是一个天真到发蠢的女人,有情饮水饱,可是没了情,她就会死。
燕谨之不懂这个道理,也许他压根不想懂,说了半生的爱,爱到最后就是一句“疯子”结尾。
“燕谨之,若有来生……”
沈嫚儿用尽全力挣脱宫人的手,颤抖的手指牢牢抓着早已藏在袖口的金簪,声声泣血:“我再也不要和你站在一起。”
细瘦的脖颈被金簪狠狠插入,沈嫚儿抱着必死的心志,做了一件生平最勇敢的事。
颈动脉被金簪刺入,迸发出喷涌的血液,几乎算是漫天飘洒的鲜红溅在宫殿里所有人的身上,燕谨之首当其冲,再一次蒙上爱人的鲜血。
那身明艳的龙袍如五年前他登上皇位那晚一般,沐浴鲜血,变得厚重黯淡,仿若他的未来也终将如笼中困兽。
沈嫚儿骤然躺倒在地,快速失血的身体止不住痉挛。不断流失的体温让她想伸手抱住自己,可数次妄图抬起的胳膊毫无反应,她已经控制不住躯体了。全身上下只剩涣散的眼珠可以微微转动。
血红一片的世界里,角落却突然出现一抹鹅黄。
那件衣服好熟悉…好像出现在她手里过…
沈嫚儿的大脑走马灯似的转动,看到了那天她初入东宫,彼时尚天真年幼的她送了一件衣服给姐姐,就是那件鹅黄。
鹅黄浅淡,很好的压住了姐姐眼尾那抹过于穠丽的艳色,反而衬得她像天边的神仙。
“……姐,姐姐,你来看我了…”
沈嫚儿嗬嗬地倒不过气似的笑,她看着那抹游魂:“好年轻的姐姐…你怎么都不老的?”
宁菘蓝拿不准沈嫚儿是否真的看见了自己,她左右环顾,发现宫殿里已经没有人了。
燕谨之捂着头摇晃离开,其他宫人低头跟在他后面一起跑走,他们把皇后娘娘看作洪水猛兽,如此看来,沈嫚儿也只能是在跟自己说话了。
“你是…来…报仇的吗?”沈嫚儿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可她还在不断说着话,好像只要宁菘蓝不理她,她就要一直说下去。
“……你这副样子,还需要我亲自报仇吗?蠢货。”宁菘蓝飘到沈嫚儿身边,眯着眼睛色厉内荏。
沈嫚儿闻言自嘲的笑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果有来生……”
没有了。
宁菘蓝伸手抚下沈嫚儿直到死还抓着自己衣摆的手,她不知道沈嫚儿为什么能碰到自己,可即使现在的沈嫚儿是一个死人,她依然觉得她恶心。
表面天真可爱,实则为了爱情能付出一切,所有人的命在她这里都没爱情重要,哪怕是她自己的命,她就是一株真正的菟丝子,恶毒地挂在他人身上吸收养分。
没了爱情就要死,没有燕谨之宠幸就自杀,何其可悲。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