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察觉出来异常。
他为什么不高兴?
他就那么想修习刀法?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对她使脸色。
他当真以为她能无条件地宠溺他,万事都顺着他的心意才好?
庄绒儿凝望着烛火怔了一会儿,手指缓缓掐成了一道决,她闭上眼睛,使用驭虫之术——
漆黑的房间中窗户大开,雨线被风卷入室内,灰扑扑的小蜘蛛自墙角的蛛网上吊下来,发现床前的帘幔并未落下,床铺上也空无一人。
阿淮从她的楼阁离开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他不回房,还会去了哪里?
难道他当真在闹脾气,想让她去寻他哄他不成?
庄绒儿从前也见过一些道侣相处。
那些人把他们彼此不稳定的情绪称作是爱情。
从而你进我退,你逃我追,拉拉扯扯,黏黏糊糊。
倘若她真把阿淮的情绪看中起来,不惜露面哄他,只怕他会越发恃宠而骄。
她……她是不可能管他的。
情绪不稳定,那就自我消化。
他到底不是荆淮。
庄绒儿的意识回归本体,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
她继续盯着烛火,不一会儿忽然抬手将之挥灭了。
屋子里霎时间没有半分光源,谁也看不到席间倚坐的女子又摆出了驭虫的姿势,默默闭上了眼。
——她只是怕阿淮会一个人走到催寰谷的外围罢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起码找到他,确认他在哪里,不会出什么危险。
她并不是去找他示好的,更不会允许他因此就能用刀了。
反正,阿淮根本不知道他房里常常突兀死掉又离奇冒出、日日除不尽的蜘蛛是她。
除了第一天她因为阿淮在灰尘上写字而主动现身在他眼皮底下搞破坏,此后他好像从来都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大抵没有灵力的凡人就是如此,对隐蔽在暗处的注视不会有额外的感知。
从而,他更不会联想到某个在雨夜中扑朔着翅膀寻觅他的蝴蝶身上,承托着她的意识。
庄绒儿这般想到。
……
天河之水倾泻而下,落到人间,化成无尽的雨。
黑沉沉的天幕中,偶尔会划过一道璀璨的闪电,却久久听不到雷声,仿佛上天也在压抑着些什么。
桃林中孤立的男子衣袍被雨 水打湿,紧紧贴合着他的身体。
这本该是有些狼狈的一幕,却因为他过于出众的身姿与相貌,而增添了不少沉郁的静美。
阿淮感觉胸口中有一些沸腾着的东西,它们寻不到出路,他只有捡起木枝,像在和某些无形之物做对抗,才能勉强控制住一些泛滥的思潮。
光看那行云流水的剑招,仍带着一股淡然的飘逸感,似乎体会不到舞剑之人自身的消沉。
但分明有什么是不一样的,那树枝再次如流光一般挥出,剑气绵长,一道疾风仿佛从他指尖吹起,带动四周的桃花飘扬,雨水也随之翻滚。
木枝好像承受不住这等迅疾的出剑走势,自中间开裂,但并未从中折断,尖端仍指向着桃木的方向。
——他的剑招比白日时要凌厉得多,也危险得多。
真是奇怪。
被“剑尖”抵着的地方,栖息着一只蝴蝶。
那只是一只最为常见的草地白蝶,翅膀为纯白色,边缘有黑色斑点。
蝴蝶的翅膀相当脆弱,被雨水打湿后几乎无法支撑它们继续飞行。
而且雨夜的温度对它们而言也实在过低,这绝不是一个适宜活动的时段。
可这只草地白蝶就这样傻傻地暴露在雨中,它栖息的位置甚至不能承受到树冠的荫蔽。
阿淮保持着出剑的姿势未动,他只是眸光微闪,凝视着蝴蝶。
然后,他就看到蝴蝶缓慢地扑闪着翅膀,摇摇晃晃地飞来他的身边。
停在他手持的木枝上。
……
继续向前,轻轻落到他的手背上。
……
断断续续地移动,停驻在他胸口上。
短短一段路程,蝴蝶犹豫踟蹰地花了半分钟走完。
但正式落下后,它似乎就不肯再移动了。
“……”
这确实是一只与众不同的蝴蝶。
阿淮相信它似乎具备有一些魔力。
堵在他胸口的无形之物好像被它的一次降落打开了缺口,很快松散出去,被雨珠溶解。
原本堆积着它们的地方则被撑开,重新盈满另一种柔软的动容。
他的唇角很浅淡地勾起了一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