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若以对方曾经给予景光的帮助来衡量,他远比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兄长还要合格。

    “我当时还想过,以后和娜塔莉的婚礼上,一定要叫上他们作为伴郎,顺便问一下他们准备什么时候解决终身大事。”

    说是询问,其实就是不怀好意的嘲笑——伊达航总觉得,他的四个同期虽然个顶个的池面,但就是莫名散发着会成为大龄剩男的气息。

    这般无伤大雅的小小玩笑,如今想来,竟带着恍若隔世的天真。

    感知到手中公文包坚硬触感的伊达航攥了攥拳头。

    让他今天特意从东京而来的意图,早在接收到那封寄件人「不祥」的信件时就已经隐隐成型,而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却是数月前让他在生死边缘游走一遭的意外。

    面对即将吞·噬自己生命的车轮,第一时间划过他脑海的,自然是父亲和爱人哀戚的面容;紧随着浮现的,便是那朵不复完整的残损樱花。

    纵然最终险死还生,伊达航还是能清晰回忆起,意识到自己离开后,那段曾经飞扬岁月的见证者便会仅剩一人的瞬间感受到的后怕与悲哀。

    那个自松田死后就再也不曾见面,已经同警校时认真执拗,严肃得略显古板的青年判若两人的老友,通知他诸伏景光的死讯后,某一日忽又听闻他的讣告,会是怎样的心情?

    伊达航明白,强烈的信念与责任感依然会支撑着降谷零,在那条漆黑漫长的道路上一路前行,痛苦和失去无法击垮曾经的警校首·席,即使回首望去所行之处血·迹·斑斑。

    诚然,他深刻信赖着降谷零的秉性,却不代表他愿意成为目视其完成壮举的旁观者。

    孤胆英雄什么的,一点都不符合警·校·的教育方针。

    “接下来我说的事情,由诸伏先生你决定是否深究。”伊达航看向诸伏高明的眼神平静而坚定,“那是一片危机重重,难以看破的暗沼,一旦触及,便再也无法回头,不仅是自身,甚至很有可能为重视之人带来灭顶之灾……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所以,我无条件地支持你所做的任何选择。

    高大的男人挠了挠脸颊,讪讪笑道,“老实说,即使是现在,我也不晓得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到时被景光秋后算账。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当成今天是一个无聊的男人上门谈了些或许值得怀念的往事,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生。”

    “伊达君,”已经大概了解接下来会是什么走向的诸伏高明神色不变,目光却是与其如出一辙地毫无动摇,“我是景光的兄长。”

    因为是兄长,所以无法对弟弟的死亡置之不理。

    同样因为是兄长,二人的骨子里总有相似之处。

    为心中所求之物,不惜粉身碎骨的觉悟。

    意料之中的回答让伊达航不知是喜是忧。

    “其实最早发现那道蠢动黑影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松田——当时我们所在的鬼冢班上的另外一人。”

    伊达航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外壳有些老旧的黑色笔记本,用手轻抚着它的外皮。

    “他在毕业后加入了警·视厅警·备部机动组爆·炸物处理班,因为工作内容的缘故,他发现在东京一带,爆·炸·物的流通频率异乎寻常地高,就像是有什么专门的地下销售场所。”

    接过笔记本的诸伏高明在翻阅中发现,记录者实地探查了不少东京本地的黑·道乃至交易场所,通过这些纷繁复杂的信息得出出一个略显惊·悚的结论——在足以称为日本中心的东京境内,暗藏着一个势力庞大,乃至与官·方都有所勾结的庞大犯·罪·组·织。

    “当然,这个过程里我也有提供过帮助,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并未把调查继续下去。”

    事实上,最初松田只是为了调查害·死萩原的犯人手中炸·药的来路,才会对数十年间涉及东京的爆·炸案件加以关注。没想到会顺着这条思路挖出如此庞然大物的他最终还是决定完成幼驯染的「遗志」后再去考虑其他。

    作为半途加入,为松田提供信息和人脉的伊达航,在调查即将进入真正危险领域的时候,联想起那两位毕业后就音讯全无,极有可能是加入公·安,成为卧底的好友,一度也想过直接摊牌,群策群力。

    然而所有后续事宜的安排,全部突兀地中断在三年前米花购物广场的摩天轮上爆发的轰鸣声中。
    有着心爱之人和年老退休的父亲作为牵挂的伊达航,终究还是不能放任自己肆意投入那片泥泞不堪的暗沼。

    至于今时今日,之所以能够前来,是因为他在几天前终于下定决心向他们吐露了心绪。

    如果你的儿子/爱人要为了理想去做一件自己都无法保证安全,甚至可能危及你们生命的事情,你们会阻止他吗?

    来自父亲的回答十分简